曾经日子过得不好,吴春柳和胡芳她们从来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如今过得好了,又上杆子来贴。
吴春梅是个好脾气的不计较,但是她秦莲可全都看在眼里。
更不要说,秦越和胡芳本来就是至亲的表亲。
她学过生物,更知道这么近的血缘关系,根本不能结婚。
也不知道那一家子人是怎么想的……
秦莲低着头,将被子打散,边缘的被角掖进去,变成一个长长的筒子。
她一边给小丫儿脱衣服一边心里惦记着:
也不知道夏棠和秦越,什么时候回来呢?
*
天气越来越凉,人们身上的衣服也是越穿越厚。
原先在大街小巷上的的确良衬衫,逐渐被工装外套和呢子大衣所取代,人们身上的颜色,也逐渐从鲜艳跳跃的饱和色逐渐变得暗沉。
秋天,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季节。
褪去的,是青春跃动的鲜艳,留下的是沉甸甸的丰收。
这一天又是秋凉。
夏棠裹着呢子大衣急匆匆的往小吃店走,身上的一抹艳色,却成功的吸引了路人们的注意。
她原本就长相漂亮,是那种素面单衣都掩盖不住的那种美。
今天的一抹艳色将脸色衬托得更亮,嘴唇上也涂了淡淡的口红,更显得唇红齿白,一双杏眼光华流韵,就像是秋天盛放的一朵琼琼独立的春花。
到了小吃店,更是有熟客看到她那一身橘红色的呢子大衣,笑吟吟的打趣:
“夏老板,今天穿这么新鲜,去当新娘子啊!”
他们也只是玩笑话,却没想到夏棠笑了笑,认真的回答:
“是啊,今天去领证去。”
领证?
食客们也都一笑,却都没放在心上。
在他们的心中,夏老板就是夏老板,领什么证啊!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夏棠确实是去领证去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和秦越约好了,去领结婚证。
要说起来,这日子还是陈敏芝找大仙相看出来的。
陈敏芝这个人一向有着精致利己主义的迷信,自己有什么需求了,便习惯于求助神明。
这一次,她也是给秦越和夏棠相看了一下,说是今天黄道吉日,正好领证。
她说是就是吧。
左右夏棠不挑,而秦越都听她的,有个好兆头也挺好。
夏棠不爱那些铺张浪费的事情,秦越便也随着她,两个人领了证约好了不摆酒,就计划着放松几天,回趟下崖子村。
不过,或许是想要弥补没有婚宴的缺陷,秦越还是给夏棠添了不少的东西:什么红色的呢子大衣、绸面的鸳鸯被子、就连喝水杯和暖水壶,都是大红色加喜字的款式。
再加上从广城带回来的腕表,看上去也挺像样的了。
夏棠确实不在乎这些,但并不妨碍她心里头觉得暖。
不过结婚之后,这些就大可不必了。
因为结婚之后,那花的可都是她自己的钱。
她今天要结婚,心情也是兴高采烈的,就算是在再麻烦的事情,做起来都是又细致又快,嘴里头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下午三点,秦越来接她。
和穿着呢子大衣的夏棠一样,今天的夏棠也穿了一件深黑色的风衣,看上去不像是机械室的小修理工,配上肩宽体长大长腿,倒更像是大银幕上的特务大反派。
虽然气质走歪,但看上去确实也英姿飒爽的很。
两人拿着结婚报告去领结婚证。
一张薄薄的、印着红印章的纸片递上去,领回来两个红色的本本。
两个新人头并着头挨在一起,脸上皆是喜气洋洋的笑容。
看上去又喜庆,又幸福。
秦越爱不释手的用指腹摩挲着本本上夏棠的脸。
自从定下来领证的时间后,一连着几天,他整个人都像是喝醉酒一样晕乎乎的。
心里头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就连日子都过得稀里糊涂。
一直到本子真正到了手上,方才有一种尘埃落地的幸福感。
他和夏棠……是真的结婚了啊!
不是在部队时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梦里的姑娘,真的和她出现在了同一个红本本上。
从此两个人的生命,真的紧紧的栓在了一块儿。
想到这里,秦越的心中突然像是涌起了万千股浪涛。
波涛汹涌,概莫如是。
和秦越不一样,当终于领到这个红色的小本本时,夏棠的心里,却是异常的平静。
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最好安排,只是在今天,将过往的酝酿全都凝实,落在了手上的小本本上。
从此无论高峰或低谷,无论贫穷或富有,他们一起度过。
她的眼窝不觉得有些湿热,却更觉得心里的幸福快要溢出。
看着秦越一直攥着手上的小本本,半天没说话,便凑过来问:
“想什么呢?”
随后手也伸过来,理直气壮的索要:
“喏,本本我一起收着,丢不了。”
可是没想到,手伸了出去,却迟迟不见秦越将小红本交上来。
夏棠挑了挑眉,半天之后,才见到他迟疑的将小红本递在了夏棠手上,上交的时候,还忍不住的嘱咐:
“这玩意儿不好补,可不能弄丢了。”
“行啦,知道了。”
夏棠将两个小本本并排的放在一起,再仔细的放到呢子大衣的里兜里,随后出其不意的凑在秦越的脸旁,轻轻的吻了一下他那颗芝麻小痣,声音温软得几乎有些轻佻:
“礼成。”
第45章 45 云池
一夜折腾, 没得好睡。
第二天,夏棠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依然没有摆脱脸上黑眼圈的宿命。
她看着外头已经大亮的天, 第一万次对心里头的那个人骂了一顿。
她在床上坐了半天, 揉了揉腰,才想要慢慢起身的时候, 门被人从外头推了进来。
秦越一身清爽的进了门,手里用网兜拿着两个饭盒, 里头还有好几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纸包。
见到夏棠坐在床头,先是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后便赶紧走到了她身边: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一边说, 一边用手放在夏棠的后腰上, 不轻不重的揉着。
夏棠原本的怒气消了大半, 但手指仍有气无力的抓着秦越的胳膊, 一边揪一边说:
“这会儿到知道让我睡一会儿了,怎么昨天晚上就是不让我……”
她脸红得几乎说不下去。
秦越嘿嘿一笑,卧蚕不禁浮了起来:
“昨天是太高兴了,都怪我都怪我。”
夏棠的脸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秦越又揉了一会儿,叫夏棠起来吃饭,两个人这才黏糊糊的起了床。
昨天夏棠临走的时候,已经和马大凤还有敏云通过气了。
她领证后要休息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 就让她们俩负责店里的一应事情。
另外两个新来的, 做辅助。
交代了所有后, 她才和秦越一起回了去。
可没想到,做那档子事,比开店还要累。
真的是因为年轻, 血气方刚吗?
夏棠在心里对秦越又腹诽了一顿。
吃完早饭,又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这才出了门。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住在招待所里。
里里外外的都已经熟了。
可是,当门口早已认识的服务员跟她打招呼时,夏棠却升起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低着头,听到秦越也不自觉的咳了一声。
好么,看来心虚的,不止她一个。
这段时间,夏棠只要有时间就泡在小吃店里,就连街逛得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