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衿禾轻轻点头。
还有安安可以继续和她住在一起,她也可以使用他的全部钱财。
在他们和离之前,他也不会再纳旁人为妾。
哦不。
盛从渊不许她与他和离,那便是不会纳妾了。
只是宋衿禾眼下仍旧无法对这件事给出确切的答案。
不论她心下是否明了,所有的一切推着她不得不和盛从渊结婚。
她不知自己和盛从渊成婚后会是怎样的。
也不知她不喜欢他,与他在一起是否能和睦。
她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忧。
就被这样矛盾的情绪推着迷迷糊糊发展到了这一步。
宋衿禾双手在思绪中完全握紧,手心紧触着,感受到了血液连通的脉搏声,怦怦作响。
宋宁看着宋衿禾这副模样,揉了揉她的头发:“爹娘傍晚之前应是能抵达南苑,大哥会和爹娘一起再为你细细商议此事。”
*
不过多时,马车已驶回南苑门前。
宋宁下了马车后,便被人叫走了去。
宋衿禾则坐在马车内脑海里一片放空,没有急着下马车。
不知过了多久。
马车外忽的传来明秋的轻声:“小姐,盛公子来找。”
宋衿禾蓦地坐直身来,不由愣了一瞬。
再回神时,她轻轻撩开马车窗帘,一眼瞧见了不远处站立树下的高大身影。
明秋又开口禀报道:“方才盛公子便过来了,见小姐没下车,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宋衿禾目光和盛从渊一眼对上。
她没怎么犹豫地朝他勾了勾手指,便见他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早晨她还鬼鬼祟祟把他拉到角落说话,现在却是直接将人唤到了马车旁。
待会若是又有下山的马车抵达门前,或许就会看到这一幕。
但是,宋衿禾觉得,如今的情形似乎已经不需要和他躲躲藏藏的了,总归都是会叫人知晓的。
思绪间,盛从渊已是走到马车车窗旁。
宋衿禾问:“你找我干什么呀?”
盛从渊伸手往怀里去,很快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圆盒向她递了过来。
宋衿禾一边问,一边伸手接:“这是什么?”
“我听你的丫鬟说,你这几日在山上遭了蚊虫叮咬,所以方才下山前入林寻了些驱蚊草。”
话音落下,宋衿禾刚拿住小圆盒的动作就顿住了。
她像是被烫到似的蓦地收回手来:“她何时告诉你的?!”
盛从渊不解地看了看她,手还悬在空中,掌心里是没有被接下的小圆盒:“今晨你跑了之后,我自己问的。”
“什、什么我跑了……”
哦,她是跑了,他那样拉着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她脑子一热就直接跑了。
但是这个驱蚊草。
“收下吧,这个驱蚊草很管用的。”
宋衿禾脸蛋一热,愤然瞪了他一眼,连忙放下车帘,慌声反驳:“才不管用呢!”
她才没有被蚊虫叮咬。
她身上为何会有那些红点,他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但盛从渊还真就不明所以。
隔着微微晃动的马车车帘,徒留他一人站在马车外,映在眸中变得红润的脸蛋也消失不见。
下一瞬,车帘突然又被再次撩开。
宋衿禾慌乱散去不少,仅有脸上红热未退。
她径直伸手,一把拿走了盛从渊掌心的小圆盒,不满嘟囔着:“我又有一个要求。”
掌心在她拿取的动作下,被指尖轻触了一瞬。
盛从渊很快收手,握紧成拳好似便能留住这抹触感。
“嗯,你说。”
“成婚后,我睡的床皆要软绒铺垫,锦衾要选上等蚕丝。”
宋衿禾微抬着下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但实则心里却是悄悄在打鼓。
她说完这话,见盛从渊没有立刻作答,且脸上神色都未变分毫,又没底气地赶紧又补了一句:“你的床榻太硬了,我睡着不舒服。”
盛从渊这才张了张嘴。
正要开口,宋衿禾又道:“你若觉着麻烦,那你我分床也……”
“好。”被截断的话头又被盛从渊开口打断了去,“我会吩咐下去的。”
她就知道。
他快些答应不就行了,还非得她说好几句。
明明眼前的男人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
宋衿禾却在此刻生出几分自己在恃宠而骄的感觉。
提完这个要求,她便又放下了马车帘,隔着帘子道:“那好吧,我若想到别的要求,再和你说。”
*
宋衿禾在南苑门前隔着马车和盛从渊说了会话的情形还是叫人瞧见了。
虽然本就是她没有刻意躲避,直接把人唤过来的,但这消息随着盛、宋两家长辈的同时到来,一下子就在此番随行人群中传开了。
说起盛、宋两家的长辈。
宋家是因着宋擎苍本就闲散,家中又有宋宁这么个顶梁柱,早早就将家中大小事乃至朝中要事交给了长子宋宁处理。
所以,他不喜这般奔波的活动,有宋宁出面,此次没有参加秋狝也是情理之中。
而盛家,则是因为厉峥从年轻时入朝便是我行我素的做派,再加之他爱妻如命,早年间甚至为了和妻子在一起,险些辞去官职,抛开京城的一切一走了之。
秋狝之初,盛家父子两人都没打算参加,皇上对此也是早已见怪不怪了。
没曾想,先是盛从渊突然改变主意快马加鞭追赶而来,他父亲厉峥竟也在最后一日携妻子一同前来。
这当然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西厢茶室房门紧闭。
无人知晓里面此时是个怎样的情况。
岑晓闻讯而来。
她刚踏进院门,正好撞见同样即刻赶来的元纵。
两人对视一瞬,霎时神色诡异。
岑晓做作行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元纵也微眯了下眼,视线意外不明地落在她身上。
片刻后。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知道是怎样回事吗?”
“殿下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话一出口,两人又皆是一愣。
“你也不知道?”
“殿下也不知道?”
元纵一股期待劲瞬间泄气,还烦闷地叹了口气:“他嘴严得跟什么似的,我哪知道。”
岑晓也跟着叹气:“衿禾还未来得及和我细说呢,我知晓他们要成婚了,竟没想到会这么快。”
元纵顿时又来了兴趣:“你知晓?何时的事?”
岑晓眨眨眼:“不就是骑射比试那日,衿禾被盛大人的英姿吸引,而后生了倾慕之情,想要与之进一步发展。”
她顿了一下,又讶异道:“可是,这才不过几日啊,就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也太快了吧!”
元纵闻言,轻挑了下眉,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之色:“你这是哪门哪路的消息,也太滞后了吧。”
“……啊?那殿下知晓的是?”
元纵轻哼一声,似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祈安十年前,就已经喜欢上宋姑娘了。”
*
茶室内。
满满当当坐了八人。
气氛算不上僵硬,但也绝非和睦。
实在是这事来得太过突然,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只有宋衿禾紧张过了头,便木着脸好似走神。
盛从渊则坐在她身边,因着不便直接侧头去看她,只能微微敛目,将视线落在她白皙的指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