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住情绪,薛韫山吸气,闷声道:“你不记得我的名字?”
“方才没听清。”祝荷满脸坦然。
薛韫山声线明朗:“薛韫山。”
其实知道祝荷失忆后他竟有些开心。
“茶莺莺,你失忆了也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便好了。”
说罢,薛韫山止不住高兴雀跃,漂亮的面庞上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虽说瞧着像是傻呼呼的笑容,可他笑的时候,衬出他秀美生动的眉宇。
祝荷眨眨眼,这才察觉薛韫山模样好看。
趁祝荷呆了一瞬,薛韫山悄咪咪靠近祝荷,低下头颅,像是猫儿讨好似的蹭祝荷的腿,露出肚子翻来覆去,就为吸引她的注意。
不知为何,祝荷听着薛韫山暗藏亲昵的语气,起了点鸡皮疙瘩,莫非她往昔与薛韫山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祝荷打个激灵,扫过他的脑袋,捏了捏指尖,没问其他事,补充道:“我叫祝荷。”
薛韫山微笑:“祝荷。”
想了半天,薛韫山说:“这名字真好听。”
薛韫山又偷摸摸靠近,不知不觉中,他与祝荷的距离仅差分毫,说正确点,他成功和祝荷挨上了。
第91章 粘人
天地裹上银装, 落雪无声。
祝荷买了一把伞,重新接了初雪急匆匆回到摊中,“阿珠, 我回来了, 你快来摸摸雪。”
连珠愣住, 祝荷解释:“我也想让你感受初雪的美好, 快快, 你摸摸。”
听罢, 连珠依言摸上祝荷掌心的一捧雪,冰冰凉凉, 像夏日山谷里潺潺流淌的水,仿佛听到鸟雀鸣叫,沁人心脾。
祝荷微笑道:“这样, 也算我们两个一起赏雪了。”
雪落满天,气氛温馨, 连珠点头。
结过账, 祝荷与连珠起身回家。飞雪不绝,走了一会儿, 连珠忽而点点盲杖,祝荷问:“阿珠,怎么了?”
连珠打手势:“有人跟着我们。”
祝荷:“谁?”
“不知道,背后右侧有道强烈的视线。”连珠知觉敏锐。
听言,祝荷心中有种预感,飞快回头, 只见茫茫人影,不见鬼鬼祟祟之徒,但她依然发觉一丝异样。
“我们装没发现继续走。”祝荷说。
“好。”
祝荷假装只是不经意回头, 后续再无其他动作,故意让对方放松警惕后,她找准时机,如风一般扭头,然后就看到闪躲不及的薛韫山。
果然是他。
适才与薛韫山分开前,他始终不肯离开祝荷半步,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祝荷费了一番口舌功夫才打消他跟随的念头,当时瞧他面色,犹有不舍,祝荷急着回去,没在意。
在连珠说有人尾随她们的时候,祝荷立马想到薛韫山。
被抓包,薛韫山心虚,下意识低头避开祝荷直勾勾的目光,装没人发现他,用伞遮住自己,再尴尬地蹲下僵硬的身体。
祝荷:“薛公子,莫要藏了,你出来。”
良久,薛韫山慢吞吞直起身,红着一张脸别扭地踱步过去。
薛韫山摸后脑勺,偏起脑袋狡辩道:“祝荷,我可不是在跟踪你,你别误会,我也、也,只是正好同路,巧合而已。”
“你不要误会。”他放大音量强调,耳根通红。
“巧合,巧合。”
祝荷眨眨眼,莫名生出些许奇怪的恶趣味,欲逗弄眼前这个心口不一的少年,不过眼下时机不当,祝荷打消想法。
“哦,那我们走了。”祝荷说完就牵着连珠离开。
薛韫山一下子急了,惊慌道:“等等,别走别走。”
“你还要作甚?”祝荷直视薛韫山。
薛韫山迫不得已与祝荷对视,心跳顿时如擂鼓,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祝荷好美。
良久,祝荷:“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她在等他回话。
薛韫山回过神,勉强忍耐住激荡的情绪,从脑子里搜刮出字眼,故作正色:“那我们好不容易再遇,一道同行不好么?”
“不方便。”
“为何?”薛韫山急得声音拔高,几度划破空气。
这时,连珠点了一下竹杖。
祝荷解释道:“阿珠,这位公子叫薛韫山,可能是我过去的朋友。”
“我就是祝荷的朋友。”薛韫山飞快道。
祝荷瞟他一眼,凑到连珠耳边陈述不久前的邂逅,与此同时,薛韫山理直气壮仰首,不动声色打量一声不吭的连珠。
做生意有一年之久,薛韫山眼力见长。
面前这位女子身量高挑,头戴银饰,面相深刻,毫无表情,绝非汉人,周身有股特别的气质,淡然而诡谲,极为不好接近。
“敢问这位姑娘是?”薛韫山客气道。
祝荷:“连珠。”
连珠点了下盲杖,铃铛响亮时她冲薛韫山点点头,薛韫山细致地察言观色,猜测她们是朋友,一改姿态,拱手,语调礼貌温柔:“连姑娘幸会,在下薛韫山,请多指教。”
连珠冷淡点头,旋即打手势:“回去吧。”
“好。”
“等等我。”薛韫山死皮赖脸跟上去,三番五次找机会和祝荷说话,打探祝荷近况,然而她十分敷衍,只顾着同连珠搭话,把他晾在一旁吹冷风。
薛韫山咬咬牙,下压伞面,遮住自己委屈又嫉妒的神情。
片刻后又抬起伞,生怕祝荷又突然不见。
眼看就要到家,祝荷开口:“薛公子,你还要跟到几时?我们要到家了。”
薛韫山立刻道:“那敢情好,我正闲来无事,就去你家坐坐讨口茶喝,我们许久未见,今日相逢,实乃万幸,着实当叙叙旧。”
“你到底想干嘛?”祝荷问。
薛韫山深深吸一口气,狠狠掐自己手心,闭眼特别诚实地低吼道:“我就是想跟着你。”
周围顿时安静,俄而,祝荷低低一笑。
薛韫山脸更红了,好在他多少修炼出一副厚脸皮,不至于同从前那般会慌不择路逃走,硬生生钉在地上。
祝荷道:“你一个大男人为何要跟着我?薛公子,虽说我们从前是朋友,但我不记得你了,你不能这样,今日我着实不便,望你谅解,我说了,我们日后有机会再聚。”
薛韫山道:“那是什么时候?你就是想撇开我,当时你走的时候一通忽悠我,却不告诉我你住哪,我要怎么找你?”
祝荷:“我当时有事,忘记说了。”
薛韫山轻轻哼一声,心想哪怕祝荷不记得了,她骨子里的本性是一点没变。
他清了清嗓子:“我们不是朋友。”
“不是?”祝荷诧异。
薛韫山瞄连珠,祝荷:“有话直说,阿珠不是外人。”
“我们是相好。”说着,薛韫山飞了祝荷一眼,眸色含情脉脉,好像烧着一团火,令人心动。
此话一出,祝荷沉默了。
“你带我回家,我就把过去的事细细说来。”
“我不感兴趣。”祝荷冷漠道。
末了薛韫山还是进了门,他仗着祝荷失忆,添油加醋说自己和祝荷过去,他们因卖茶结缘,私定终身,感情深厚,因误会分开,这一年多来他思念成疾,一直在找她。
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祝荷半信半疑:“真的吗?”
薛韫山没看她,梗着脖子硬声道:“我还会骗你不成?苍天可鉴!”
祝荷瞧薛韫山那样子,心里有个声音,这个人就......挺好骗的。
骗?
祝荷眨眨眼,突然对过去的自己好奇了。
“以前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想知道?”
祝荷:“嗯。”
薛韫山笑了:“那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以后都要来找你,不,我要和你住在一起。”
祝荷:“?”
薛韫山生硬找借口:“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你的随从呢?”
“他丢下我跑了。”
祝荷目光怀疑。
薛韫山仰起脑袋,故意装淡淡的不耐烦:“你看什么,我说得句句属实,不信你去问。”
“我上哪去问?”
“那不关我的事。”薛韫山努力抑制嘴角的笑,接着掏出一袋银子,“你放心,我有钱。”
祝荷绝对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