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知道要不要相信这事上还有这种怪病了。
老太太这种怪病,二太太又是那样的毛病,荣国府这一支有这么两位得了怪病的主母,底下的儿孙还要不要作亲,要不要出仕了?
想到宫里的元春,府里的二丫头还有三丫头,贾敏就觉得为了子孙好,老太太都不应该这么大张其鼓。
一时气娘家瞎折腾,一时又恼了亲闺女兴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贾敏恨恨将下衙门的林如海捶了一顿,这才抱着繁哥儿准备自己教养。
这一回她自己教,绝对不会再将人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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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几天热闹,日子转眼就到了九月十五。
这一日是宁国府贾敬的生辰,不过贾敬在城外道观里修道,哪怕是过生辰,人家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林家和贾家的规矩还不一样。
林家这边讲究儿的生日娘的苦日,这一天要敬拜父母,感谢生身养育之恩。
而贾家这边,尤其是宁国府这里。
且不说过生日的人一心修道,仿佛放弃一切尘缘如何如何,不管红尘俗事。只说贾珍贾蓉这些晚辈,竟然在这种老子不回家,老子不过生日的前提下还能开心玩乐,也是服了。
黛玉回忆千百年前她还是人的时候,短短的数年的人类记忆里,红楼那本书的剧情。
费了些功夫才恍惚的回忆到这一天发生了很多大事。
比如说,凤姐儿与贾瑞。
想到这里,黛玉就纠结了。她想看各种热闹,又担心这些热闹会因为她的计划而夭折。
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黛玉对贾母的孝心占了上峰。
......
朱珠按计划行事,易容成小道童提前等在道观外。
待贾蓉等人给贾敬拜完寿,脚下生风的离开道观时,朱珠版小道童便从暗处走出来,上前一步将一辆木板骡车牵了出来。
那木板骡车上只有一个用黑色的布盖着的像是笼子一样的长长方方的东西。
“蓉哥儿慢走,这是老爷给西府老太太备下的礼。老爷说了,感谢老太太这么多年对宁国府的关照,他一心修道无以为报......叫蓉哥儿一路稳妥的送过去,请老太太亲自摘围布。”
贾蓉束手听了,等朱珠说完,这才抬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嘴角带笑的看着骡车上的黑布盖,一脸的好奇。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祖父刚刚怎么”
“老爷没说。”朱珠侧了侧身子,单手指向道观的大门,“蓉哥儿有不清楚的,自去问便是。”
贾蓉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一眼道观,果断摇头。
到底是什么,一会儿就能知道。他着什么急。
想罢贾容就带着人回城了。
回城后,贾蓉没回宁国府而是直接带着带着人驾着骡车去了荣国府。
一路往里通报,自有丫头将消息传给贾母。
今天宁国府为贾珍做生辰,王夫人自己也知道她那毛病,所以人家压根没去。只邢夫人带着凤姐儿,李纨去了那头。
老太太没去,黛玉和三春都在梨香院陪老太太说话,这会听到这事纷纷好奇的朝门口张望。
三春是真好奇,黛玉却是...随大流。
贾母歪在榻上,笑得一脸慈祥,“今儿是他的好日子,他到给老婆子送礼来了。都是一家子亲骨肉,端的生份。”在贾母看来,他一个修道的,能送的左不过就是一些经书或是跟道家有关的玩意。到也没在意。“甭管什么,好歹是他的心意,送上来吧。”
听到贾母吩咐,贾蓉一脸笑意的叫了几个婆子将盖着黑布的箱子抬了起来。
黛玉和三春一样都伸着了脖子一脸好奇的去看。
看那四个婆子一脸轻松的样子,大家再看这个瘦高的东西不由猜测。
这东西看起来好大,但好像并不重诶。
贾蓉说了贾敬的话,请贾母亲自摘了黑布一观。贾母想了想,一脸慈祥的扶着鸳鸯的手走过去,没用多少力的就将黑布拽了下来。
随着黑布扯开,里面的东西瞬间呈现在众人眼前。
当看到木笼子里装着一只系了精致小马鞍的野鹤时,一屋子男女老少都傻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真正的鹤,但她们却都看过画里面的鹤。这只野鹤就跟老太太房里挂的一幅松鹤延年的堂画里的鹤一模一样。
若单看野鹤,倒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不过当成野趣一笑置之。
毕竟贾家的庄子上,庄头到了交租的日子,总会送些活兔,活鹿一类的野禽,或请主家赏玩,或请主家开胃。
但那野鹤的背脊上却系着一个精致不俗,华丽非凡的小马鞍,那意义就显而易见了。
鹤给您老请来了,您老随时都可以西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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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人看看笼子里的鹤,再看看笼子前的贾母,一个个都吓得低垂着头,束手而立,不敢再嬉笑。
黛玉却不知道要怕什么,先是跟着三春一道低垂着头站在那,完事又耐不住性子的东瞧瞧,西看看。
视线从姿态优美的野鹤身上移到她亲自设计的鹤鞍上。
对自己的设计很是满意的黛玉轻轻的点了两下头,这才将视线偷偷看向被送了礼的老太太身上。
贾母剧烈的喘着粗气,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鸳鸯的手,一只手指着笼子里的鹤,气得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一张,估计会在十二点半的时候发出来。大家明天早上看呀。
第63章
贾母颤抖的指着笼子里的鹤, 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眼睛一翻真的晕了过去。
那么大一把年纪,几乎是被人指着鼻子让她去死, 是个人都承受不住。
尤其是在宁荣两府唯我独尊惯了的贾母。
可惜了,有黛玉的亲情特惠大礼包在那里。老太太刚翻着眼睛向后倒,还没倒出十五度角时,又瞬间睁大眼睛站直了。
黛玉:......
众人:......
突然好想大笑, 肿么破?
贾母被强制清醒不许晕倒,可这事在其他人看来却觉得贾母晕了才好处理呢。
大骂贾敬?
骂也没用。
人家那意思一点不婉转的送来了, 还怕她骂?
更何况将房盖掀开, 人家也听不见呀。
骂贾蓉, 贾蓉一个隔房重孙子,他替他祖父送个东西,若在那之前就知道送的是什么, 这滑头小子能亲自送过来?
凉他也没那个胆子。
看到那笼子里的鹤,贾母心里恨得牙根疼。
贾母想要对着贾蓉发泄一下对贾敬的不满, 可又想到贾蓉宁国府嗣子和妻贵夫荣的身份, 到底看在秦可卿的面上将火气压了下来。
可这屋子除了她孙女就是她外孙女, 她还能骂谁。
眼睛转了一圈, 贾母看向了站在黛玉身边的惜春。
惜春坐在黛玉下首,此时先看到黛玉才看到的惜春,于是贾母对惜春的厌恶是叠加的。
“我养了你一回, 你老子不领情便罢了。如今竟嫌我多管嫌事,咒我死呢。罢了罢了,我这里也留不了你了, 你家去吧......”之后一连串的白眼狼,没有孝悌,不知感因就像决堤了一般朝着惜春涌了上来。
惜春站在那里,一脸惊慌。小脸煞白,身体颤抖,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却紧咬着嘴唇不坑声。
黛玉没想到贾母还会专挑软杮子捏,贾蓉站在那里你不骂,偏挑一个无辜小姑娘骂。
这特么算怎么回事。
这事是黛玉惹出来的,她就算对惜春没啥感情,也不会看着惜春代她受过。
想到这里,黛玉抬头看贾母,“老太太还是冷静冷静的好,也别冤枉了好人。四妹妹长到今天,见她老子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她老子要是真的将她放在心上了,也不会有这一出。
冤有头债有主,老太太何等人物,杀伐决断不输男儿,披褂上阵都能效仿佘太君。您何苦为难她?您满身的风雷都朝着她使也是能为?敬大老爷人在城外道观里,您老要去,我让人给您套马车。
若是您老觉得自己老天拔地的杀不过去,您也有儿子,还比人敬老爷多了一个,您要是觉得两个舅舅还有一份孝心,还能为您这个当娘的出头出气,您也别心疼,只管让两个舅舅讨伐去。舅舅们也有儿子,父子上阵,正面刚去。”
回头牵起惜春的手,黛玉仿佛一点都没看到贾母铁青一片的脸,继续怼她,“养只阿猫阿狗,都得有感情。您养了她一回,难道就是为了让您当软杮子捏的。她老子,她哥哥,她侄子都还没死绝了,有什么事,您朝他们使去呀。她做了什么,您老恨不得她去死?这就是您老的慈悲吗?
老太太,有件事您怕是还不知道呢。我来之前,您派了赖嬷嬷去通州,说是您俩个儿子都不孝顺,您病得七死八活也没人搭理。您给她下了死命令让我娘回来侍疾。
我娘一听这话以为你大不好了,心里一急一慌,流了一个不足三个月的孩子。如今人还养在家里做小月子呢。
我林家子嗣单薄,不像贾家家大业大,子孙多的可以当阿猫阿狗随便作贱糟蹋。
您不心疼,我们可都心疼死了。可怜我那弟弟妹妹,再没缘看一回这大千世界。
本来看着您老得了这么个怪病,不忍心告诉您。可如今才发现,女儿算什么,孙女算什么,怕是在您心里还没有阿猫阿狗重要呢。
养了这么多年,竟然就是这个时候用的,您老慈悲。
您既然觉得四妹妹多余,那我也就不在这里呆着。至于四妹妹...”黛玉看了一眼在贾母对着惜春开骂后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的贾蓉,上前几步直接将贾蓉踹了。
“没人伦,没孝心的王八羔子,你亲姑姑被人指着鼻子骂,你特么还有点血性不?欺软怕硬的东西,有本事你别挑杮子捏呀。好好的一个家,不说让儿孙上进,就想着靠裙带关系出头。让一家子子孙都抬不起头来。跟窑子里的嬷嬷有什么区别。臭不要脸的,还天天说着高门大户。呸,羞死个先人。”黛玉说着说着又朝贾蓉踹了一脚,“别说做人了,做畜牲你都侮辱了它们的品格。贾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晚上别睡觉,省得醒不来。”
踹了贾蓉,又对着他指桑骂槐了一番,黛玉牵着惜春的手就出了梨香院的正房。
“备车,回通州。这破地方再也不来了。”黛玉就站在正房门口用着里外都能听到的声音吼了这么一声。
“去桃源坞将我的衣服首饰给四妹妹找一套,贾家不稀罕,我林家要了。”拉着惜春的手,黛玉就大步朝着桃源坞走去,路上看到惜春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傻傻的跟着她走不说,还一直仰头看她。
黛玉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若不是她弄了这么一个恶作剧,说不定也不会叫这个人类崽子受牵连。
到了桃源坞,黛玉摸摸惜春的头,板着一张不脸,可严肃正经的跟惜春说,“这府里上上下下都不是好相与,我父母健在,家有产业,父有高官,来做客都能受那么大的委屈。不管今天这事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拿你做筏子打你脸,你以后在这府里怕是更不好呆了。”
宁国府里秦可卿病得起不来身,黛玉觉得可能是得了厌食症,不过这种病一般都是心理上来的,到底是因为啥叫她吃不下去饭,那黛玉就懒得去猜了。
左不过是公公,儿媳妇,小叔子那点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