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心脏跳的有多快,就像流星割开夜幕,魔法左轮带给维加的是从未有过的激动。
现在,左手枪右手炸药,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新联前进的脚步。
从这一刻开始,女巫终于真正坐到了牌桌之上。
很快,第一军刚刚经历过投手小队的安排后,很快迎来了新一轮的射击训练。
说是射击,其实只是女巫小姐发下来的一把造型奇怪的木制长管,里面用牛筋栓了个小石子,扣动下方的拉环,牛筋就会崩开,小石子便会突然射出去。
士兵们都不明白练习这个有什么用,但女巫小姐说最后会选取射击准度最好的一批人,成立新火力小队。
还说那支小队将成为第一军的王牌。
虽然大家都不懂女巫小姐的意思,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服从命令已经成了他们下意识的反应。
并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听说“王牌”两个字,但每个士兵心中似乎都被这两个字内含的某种东西点燃了。
在军队抓紧训练时,城内其他任务也在紧锣密鼓向前推进着。
康妮和韦伯承担了城区改造任务,韦伯按照女巫小姐的授意,每两个社区中间都建设了一间环形教室。
等社区建造好,新联人已经不在为衣食住行发愁了,届时开设新的课程是最合适的。
“或许可以叫新联夜校?”维加低头在卷轴上写下学校的新名字。
韦伯非常理解建设学校的举动,但另一件事他却不太明白。
“小姐,为什么还要搭建移动剧场?我们……也需要这种东西吗?”
在他看来,只有高高在上的贵族大人们才有心情、时间和金钱去看表演,这是平民完全接触不到的东西。
曾经他只有在任职了政务官后,才第一次见到豪华绚烂的剧场。可也只是在外面呆着,根本没有资格进入。
“当然需要,”维加从小山般的报告中抬起头,“比起干巴巴的书本,其实另一种形式更容易、也更快的让人们想起那刻骨的仇恨,更有利于我们帮助大家明白什么叫做'信念'。”
“授课是必须的,不过授课的形式并不拘泥于我讲他们听,我们可以尝试另外一种。”
韦伯其实不太懂,他没看过任何表演,理解不了这种……奢靡的方式如何能够帮助平民理解“信念”的意义。
但他无条件信任女巫小姐,如果他无法明白,那一定是他自己的问题。
只是,“我们有演员吗?移动剧场演点什么呢?”韦伯疑惑,他们几个可毫无表演天赋。
“这个啊——”维加终于从胳膊底下抽出一张卷轴,“你不需要担心,我已经搞定一半了。”
太复杂的剧情现如今的平民们是看不懂的,她也没有那个条件去找演员。
所以维加只能将故事简化,取其精华后用最简单的方式呈现出来。
等领民们已经习惯,思想渐渐跟上之后,在编写复杂些的剧本。
不能忽视表演带给普通民众的深远影响,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也有不少一部电影改变律法的事件。
往往真正的思想启蒙就是靠一场表演、一首诗或一段文章的。
所以开设新联剧场早就在维加的脑海里打转了。
这是最简单、最易传播的方式,没有之一。
夜校已经准备好了,等演出结束后,属于新联领民真正的授课将正式开始。
到那时,思想改造的浪潮将会掀起无人能挡的威势。
她先尝试写了两部剧本,都是改编。一部改编斯巴达克,另一部改编的是黄巢起义。
剧本重点全都围绕在农奴为什么反抗贵族以及如何反抗贵族上,剧情简单粗暴代入性却极强,并且剧本里还掺杂了大量的毛选魔法版,振聋发聩。
至于演员,她已经找到几位了。
“你答应过我让我回到以前的生活!”美丽贵妇气的脸颊鼓鼓,朝对面的女巫大声嚷嚷,“可你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比温马城的房子还要小!你这个骗子!劣徒!满嘴谎话的混蛋!”
维加淡定喝了口茶,“我哪里说谎了呢?”我说给你钱——”
她举起剧院工资条。
“漂亮房子——”
她抬抬下巴,这间独栋小房子虽然小了点,但是是康妮主持建造的第一批社区房。
表面是一栋独栋的三层小楼,然而里面却是剧院的宿舍楼,足足拥有八间独立的小房子。
无论住多高,都会在魔法的加持下让房子里的人看见喜欢楼层的景象。
每一栋房子里都有独立封闭的一室一厅一卫,透过窗户就能看见茂盛漂亮的玻璃花房,只要天气好,白天每个房间都能照射到温暖的日光。
并且居住在里面的人不会彼此碰见,门外就是树藤编织的电梯,按动按钮就可以直达楼外。
如果想去其他住户串门,只需要在电梯里按动住户的固定号码即可,获得许可后电梯便可以直接将人送到指定住户的门外。
没有上上下下,魔法是即时性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康妮完美达到了维加的“厕所入户、改善城市卫生”的要求。
紫色瞳孔的炼金术士小姐为此特意找到了地下种族的帮助,新联内家家户户的卫生间里都有一根矿制的管道,将排泄物直输送进地下。
而在地下等待着的,则是数量极度庞大的蜣螂。
这些小家伙们是天然的“搬运工”,它们会留下一小部分排泄物当作储备粮,将另一部分搬运到康妮“魔法折叠城”的地下一层,这里是维加设计的发酵间,排泄物会在这里经过魔法的发酵、分解,用不了多久后就会变成天然肥料。
“塞满衣柜的华美衣服——”
维加抬手,衣柜门大开,里面都是制衣厂专门为美贵妇制作的表演裙。
她看着气红的夫人微笑,“还有最重要的——自由和生命。“
美贵妇一怔。
“让我们猜猜看,瓦尔特会留你多久?”维加声音平稳,说出的话却让夫人不寒而栗,“对他来说你已经毫无价值,除了要浪费100金币以外,还是个不怎么听话的危险人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为他带来麻烦。”
“冬季你不好做些什么,可再等等呢?”
女巫放下茶杯,“你觉得,大公爵的善心会支撑你活到明年春天吗?”
美贵妇忍不住抖了一下,重重后退一步。
“不过,我却能让你活着,还是好好的、自走自在的活着。”维加起身,逼近那张湿漉漉却漂亮的脸,“在新联,你不需要担心贵族的面子,也不需要担心大公的追杀,只要你表演的好,你照样有可能获得曾经从未有过的地位。而且,在这里,你可以抛弃你的一切过往,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砰!”
惊慌的夫人后背撞在了墙上,下一刻却被温柔有力的手扶住。
“请小心一点,亲爱的夫人,哦不。”维加居高临下,黑色瞳孔仿佛捉住迷途母鹿的网,“或许应该称呼您另一个名字了?那么,您愿意交付您的真名吗?”
美贵妇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然后悲哀地发现,她根本没有选择余地。
“梦娜……”她忍不住啜泣,“我叫梦娜·斯梅德利。”
“斯梅德利?”维加松开手,“你姓斯梅德利?那麦基·斯梅德利是你——”
“父亲。”梦娜埋下头,“但现在,他们已经不想称呼我为家族的一员了。麻烦以后还请称呼我为梦娜吧。”
“好的,梦娜女士,”维加礼貌松手,将两份剧本放在圆桌上,“这个您可以好好看看,今晚会安排您和其他演员围读剧本,希望到时候您真的已经准备好了。”
门轻轻在外面关上,梦娜再也支撑不住,从墙上缓缓滑落。
“所以管不住自己的腿就是这种后果?”她痛苦地捂住脸,好半天后才愤愤抬手。
剧本自动漂浮到她手中。
“哼!让我看看你能写出什么东西!”
第70章
没想到的是,这一看,梦娜就看到了晚上。
直至她的女仆安……好吧,新联没有奴隶制度,所以现在也不能称呼安为女仆了,而是助手。
——她的助手来敲门时,梦娜才怔怔从剧本上抬起头。
安进来后吓了一大跳,“夫人!您怎么哭成了这样?快!请您快敷上这块湿毛巾!否则等等您出去时,眼睛会肿的!”
梦娜任由她给自己擦脸,眼神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僵硬移动目光。
“安……”美贵妇声音颤抖,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她声音很小,像怕惊醒了什么似的,“我……我们之前……真的对你,对平民……很、很过分吗?”
安的脸白了。
“您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
维加在新建成的移动剧场见到了另外几名新任演员。
“女巫小姐!”格瑞斯激动又紧张,站起来后不停用手指捏着手中的剧本边角,后背全是汗。
“放轻松,”维加鼓励地望着她,随后用同样的目光扫过其他人,“你们都做的很棒,非常棒,我只是来看看还有哪里需要帮助。”
为了方便,移动剧场里所有的布景全都使用了魔法。
更为了贴合时代,维加几乎1:1复刻了曾经平民的生活环境。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眼看中梦娜的原因。
这位夫人往那里一站,就是一位标准的贵族。举手投足间永远都带着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慢和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奢靡。
一朵标准的泡沫之花。
放到和平时代,这将是一位会受到许多追捧的优雅女士。
然而如果放到平民面前,就是唤醒他们悲惨记忆的最好“钥匙”。
人们需要铭记仇恨,铭记痛苦,才能在其中找到抗争的勇气。
不过,带给她更大惊喜的,却是格瑞斯。
她是在一次回牧场时候偶然和格瑞斯聊到表演的,没想到这位女士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且的确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努力。
听贝亚特说,格瑞斯每天晚上都会练习至深夜。表情不行,就一遍遍练习。眼神不对,紧张到说不出台词,就逼迫自己在所有牛羊面前大声诵念,直至嗓子喊哑,直至冬季的风伤到喉咙。
最重要的是,她不惜为了这件事而放弃和她丈夫的团聚。
“我希望我们的人生都是有意义的,”格瑞斯很不好意思的和贝亚特如是说道,“我也想过为了汤姆放弃这个机会,但是……但是……这太难了……我做不到。女巫小姐说的对,总要有人去做第一个,总要有人告诉大家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如果我能拥有这个机会,我会感到非常非常荣幸。”
贝亚特看着她的眼睛,“可你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