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杨沧继续拨给了周轩。
那边响了三秒接通,杨沧听到机器运作的声音,问:“还在实验室呢?”
“嗯。”
杨沧撇撇嘴,对这个比她还疯狂的加班狂魔无话可说,只道:“明晚空出时间,带你见见朋友。”
周轩沉默了一会,“杨沧……”
“不准拒绝。”她说,顿了顿道:“我让他们别那么放肆。”
周轩摇头,意识到她看不到,又解释:“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本就没有必要认识,更何况她的朋友,他没有非见不可的理由。
杨沧已经不耐烦听他说大道理,“就这么办,你赶紧工作完回去休息。”
说完,不给他说话机会便挂了。
第二日晚,杨沧开着车带他又来到酒吧一条街,澜宇的门口同样停着各色豪车。
推门进包厢,阮嘉沣的鬼哭狼嚎就传了过来,拿着话筒正在声嘶力竭的吼唱着一首伤心情歌,杨沧始终不明白他一个没失过恋的人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唱此类歌曲,大概还是没什么补什么吧。
这次包厢里的人并不多,七八个,房间同样很大,但显然大家关系都更熟路一些,见到杨沧带人过来,也只跟她打了声招呼,没在周轩身上停留过多。
阮嘉沣见到周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刚要故意在他面前哼哼两声,杨沧一个眼神,缩着脖子就跑了。
卢平妙倒是客气了很多,笑的很甜:“帅哥,好久不见啊。”
周轩点头,看她身后,上次那个穿金戴银的男人已经不再了,换成了一个美式潮男,两人对视,那人笑的眉飞色舞,大有志同道合之感。
周轩蹙眉,在杨沧身旁坐下,也随着她的视线,目光落向了侧边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一身黑,昏暗的酒吧光影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笑着和杨沧说话时,危险直白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
瞿修臣兴致盎然,往前坐,黑暗的光影里露出他危险带笑的目光,“大沧脾气不好吧。”
他问的意味深长,黢黑的眼神直直望他。
听到他的称呼,杨沧翻了个白眼,介绍:“瞿修臣,我发小,你跟我叫老瞿就行。”
说罢,她看向瞿修臣,“不是采风要一年呢吗?怎么就回来了,硬不过你老子了?”
瞿修臣才是他们这里面最潇洒的一位,任□□玩,一言不合就能丢下公司家业全世界采风游玩去。
她、卢平妙、阮嘉沣、瞿修臣四个人算是从小玩到大,这里面瞿修臣看似爱笑好接近,实际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不过杨沧早习惯了他的行事风格,只对他上来就拆她台不满,便偏要戳他气管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瞿修臣和他父亲关系可以说是远近闻名的差,若不是瞿修臣是瞿家独子,而瞿家又一直没生出第二个儿子,只怕早就被他爸赶出家门了。
这对父子打架是常有的事,瞿修臣一身的打斗技术可以说都是从他爸身上实战出来的。
瞿修臣早习惯她的针锋相对,笑道:“就不能是因为听说某人要被偷走了,吓得赶紧赶回来的吗?”
他说这话,眼神都流转在周轩身上。
他倒是从容,听见这话也未有变化,只不过自然地在卢平妙给杨沧倒酒时,接过来挪到了他那边,却也没喝。
瞿修臣笑笑,同杨沧插科打诨,身体又躺回了黑暗里。
几个人好久没见倒也没正事,没头没尾地闲聊着,中间阮嘉沣总想把话题往周轩身上引,都被她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
大概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什么态度,对周轩的调侃少了许多,反倒一本正经跟他聊起科技信息。
他们这里面,人精也是真人精,哪个不是手下一大帮子人,聊起来倒也投缘。只不过卢平妙他们也都没放在心上,人又带过来如何,小心护着又怎样,玩的久了,自然也就乏味了。
最多只是杨沧从前没玩过,第一个,自然上心了一点。
一群人喝酒聊天,又玩起猜拳。
杨沧兴致不高,周轩坐在旁边,她总有些心猿意马,赢了几盘就拍拍屁股,说完一句“钱照旧”,起身就要走。
周轩去扶还是喝了不少酒的杨沧。
头顶迷离的光影转圈,照亮她如水明眸又离开,一闪而过,杨沧好笑地拉掉他的手:“没事,这才哪到哪。”
“杨沧,你赢了钱又走!”阮嘉沣喊:“让你旁边的天才陪我们玩啊,大不了输钱了我垫着呗。”
阮嘉沣还计较着周轩前女友看不上他的事,故意吆喝起来。
杨沧冷冷扫过去,一道身影挡在了她身前,昏暗的包厢里他温润的声音格格不入又掷地有声,“你真的想跟我赌?”
“不然呢?”阮嘉沣眨眼,“玩小一点,三万本金,你有吗?”
周轩回头:“你还想玩吗?”
杨沧盯着他,呼吸都缓了一些。
傻子才不玩。
再次坐下,周轩坐到了她的位置,杨沧却有些热血沸腾,这次换成了打麻将,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在旁边观看位却依旧感觉兴致盎然。
阮嘉沣先看向卢平妙,“妙妙,可不准你喂牌哦。”
卢平妙哭笑不得瞪他,又看杨沧:“沧啊,可不是我不护着你的人哦。”
阮嘉沣又瞥向瞿修臣,笑笑,不用他说话,爽快地按下麻将机的发牌。此时的他万万没想到,每日流连于酒吧玩乐的他,最终会玩不过一个天天泡实验室的理工男。
半个小时后,阮嘉沣面如菜色,瞪着周轩咬牙,最后瞥向瞿修臣:“修啊,你怎么回事。”
家都被偷了,怎么不发力啊!
瞿修臣笑的风轻云淡,无所谓地耸耸肩。
周轩把阮嘉沣甩来的钱递给杨沧。
她挑眉,并没有动。
“不是还债,本金是你的,赢的也都给你吧。”他知道,要是还债杨沧绝对不会收。
“真的不要?”十几万对他们来说是一比消遣的小钱,对他可不一样。
“不了。”周轩笑笑,本来也不是为了赢钱。
杨沧抱臂看他,阮嘉沣在那边阴阳怪气的啧啧啧。卢平妙看好戏,瞿修臣起身去给自己倒酒喝了。
杨沧抬手去接,在他手离开时顺势拽住他,捧住他的下颌,吻了上去。
“啪!”阮嘉沣惊愕的手机砸在了地上。
卢平妙撑着脑袋,看的笑吟吟,神情透着微妙复杂。
吧台旁,瞿修臣靠着大理石台,懒洋洋地望着亲吻的杨沧,眼眸幽深如井。
杨沧没有被人围观的癖好,浅尝辄止,吻完往后撤身。
“走吧。”她挑眉,笑的愉悦。
周轩望她,抿了下水润的红唇,“好。”
那两人挥一挥衣袖离开,包厢里阮嘉沣盯着门半晌,才呐呐地看向卢平妙,又哑然看看瞿修臣,“她,她,她不会是……认真的吧。”
刚才那动作,怎么看都像在宣誓主权啊。
卢平妙垂睫,看着自己纤长的美甲,笑意渐敛:“最好不要。”
阮嘉沣呆呆望瞿修臣。
瞿修臣轻哼,“杨沧是个明白人。”
第39章 寂静的蓝调小城 她怀孕了
39.寂静的蓝调小城
杨沧还不知道发小给了自己一个这样的高度评价, 和周轩前脚出了酒吧,右拐就进了酒店,纠缠的身体倒在床上, 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在日日吻的要求下,周轩似乎都要习惯于她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只是今晚, 杨沧格外热情和凶猛, 结束后, 两个人又再一次夜行在凌晨的街道,穿行过寂静的清城。
这时的清城与白日的喧嚣格外不一样,就连两人的相处似乎都变得不一样, 夜色的安静里, 说话总是会不自觉的轻柔低缓几分,好似一切都可以有商有量。
柔软混乱又重复的日子往前行进着,十月下旬, 周轩和同事去挪威出差。
走前, 两人狠狠做了一次。
周轩出了小半个月的差,两人都不是爱聊电话的人, 十多天只发过零星几条消息。大概人不在身边吃不到,杨沧的热情似乎都消退了些。
还有两日就要回去的周轩终于提前结束了工作,一个人走在特罗姆瑟的街头。
特罗姆瑟, 北极之门,整个城市面积不大,却是挪威北部的璀璨明珠。
十一月初, 这座城市已经是大雪覆盖,这个拥有着极夜与极光的蓝调城市,在中午时分, 坐在缆车上观赏整座城市,仿佛穹宇都寂静美好的落在了脚下。
如此静默的大地,周轩就是在这样极度放松舒服的时候接到了杨沧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那边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风,和他身旁的大雪同频,周轩看着脚下的美丽城市,问:“你在哪?”
半小时后,周轩接到了包裹的严实却也冻得鼻子发红的杨沧。
她不怏地说:“怎么这么冷。”
相比热,她极其怕冷,这个时候的特罗姆瑟美则美矣,入目尽是满城干净的白雪,远山雪山静静屹立,朝霞绯红漂亮,蔚蓝的海面清澈的看不到任何的杂质,波光粼粼的倒映着璀璨的光。
只不过两人说话,飘在眼前的都是白雾。
周轩把她领口的围巾往里塞了塞,“怎么过来了?”
杨沧跺脚,“好冷,有什么好吃的,带我去看看。”
两人穿过布鲁维根大桥,随便进了一家暖融融的店,杨沧爱喝咖啡,一杯热拿铁下肚才缓过劲来,两人坐在窗边,看着屋外静谧的海,远山的雪,慢悠悠吃着北极甜虾、鱼汤等。
下午三点多,两人去玩下午场的狗拉雪橇,穿过大雪压弯的树林、结了冰的湖、厚厚的雪屋,整个世界都变得极其安静雪白,纵目远去的一片白里,身边的人是唯一一抹异色。
“周轩。”杨沧朝他喊。
周轩看过来,他难得的放松,脸上带着罕见的笑。
下了雪撬,寻一处无人的结满冰晶的雪林,将周轩按在干净厚厚的雪地,哈哈大笑着就吻了上去,动作间压弯的树引起晃动,往两人身上洒下薄薄的雪。
广袤天地间一片洁白。
晚上,杨沧租了辆车,两人去追极光,车一路往城市边缘开,不用追,远处的黑色天幕已经有绿色的极光在跳动。
杨沧和周轩下车,站在童话般被雪山围绕的小镇,看着眼前跳动的极光,陷入了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