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说,显然意有所指,内监看一眼他的眼色,不再接话。
外头有人送了热茶与点心进来,萧元琮尝了两口便搁到一旁,抬头见内监要将槛窗关上,忽然想起什么,问:“云英可回来了?”
内监自清早起便跟着他在前朝,自然不知宜春殿的事,闻言赶紧命人去问,等了整整一刻,才有答案:“回殿下的话,穆娘子还未回来,恐怕雪天里道路不畅,耽搁了,便是到了山下,眼下雪还在下,上山的路也未通,需得等雪停了,才能派人铲开。”
萧元琮平淡的面容渐渐有了波动,眉心皱起,说:“那是容车马出入的道,只铲出容人行走的道,也不需等雪停。一会儿就先派人去瞧瞧吧。”
第56章 雪停 不许你再与他有牵扯!
马车中, 云英浑身都僵住了。
原本宽敞的空间,再次显得逼仄无比。
“殿下怎又胡说!”她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又像方才一样斥骂, 可是这回语气的语气到底不如先前那般斩钉截铁,也不知是不是马车摇晃的缘故, 连带着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萧琰凑近到她的耳畔,侧眼看她, 恰能将她的脸庞看得一清二楚,却让她只能以余光看到他的影子。
“穆云英, 你心虚了?”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看来, 靳昭行军在外, 也不忘带在身上的那块帕子, 就是你的吧?”
他脑海中闪过许多蛛丝马迹, 一面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太子留她在身边,不是因为自己喜欢, 而是为了笼络靳昭, 一面又觉得不对劲,太子与靳昭之间,何时还需要旁人来维系关系?只一个救命之恩、知遇之恩,便够他一辈子回报的了。
最重要的是, 他心中有隐约的不快,却不知到底是为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指尖自茶渍边缘往上游移,渐渐到衣领处,总觉得这脏污的衣裳碍眼极了, 指尖忍不住钻到衣领底下,时不时轻轻拉扯,“第一回出宫的时候就开始了?”
云英被他的指尖摩挲得颤栗不已,连忙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用力掰他的手指。
“你胡说!”她急得身上又开始阵阵发热,双手都用上,想要离他远些,“我没有!”
她和靳昭的事情,绝对不能承认。
可萧琰毕竟是男儿,同靳昭一样,自小习骑射,身强体健、力大无比,她这点力气,完全无法撼动半分,反而让他愈发觉得手背上也变得又热又痒。
他有些受不住,搂在她腰下的胳膊干脆一使力,让她从仰面卧在他腿上的姿态改为俯趴过来,双膝抵在他分开的大腿间,上身更是直接面对面地与他贴在一处。
“别不承认啊,”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手上越发没了轻重,已渐将她的衣领扯得松散,露出原本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白嫩肌肤,“清早在城门口,我都瞧见了,你与靳昭两个,浓情蜜意,难舍难分。”
“你没有证据!”云英感到他开始失控,挣扎得越发厉害,从最初只用双手,到眼下手脚并用,“休想污蔑我与中郎将!”
里头还有两层更单薄的衣裳,揪扯之际,外头的衣领已经松至臂弯,里头的衣裳亦开至肩头,因是乳娘的衣裳,最贴身的里衣也更松一些,稍一拨,便能露出底下春情。
眼下,那里衣已滑至最高处,再多点拉扯,便要彻底没遮拦了。
而那一点点失了屏障的白腻肌肤间,除了因紧张与燥热而涌出的浅粉的春潮之色外,竟还有星星点点的斑驳。
深红浅紫的痕迹,如笔尖之彩点在未染墨迹的白纸间一般,除了触目惊心,还有种别样的瑰丽旖旎。
“要证据?”萧琰眼眶微红,手上的动作忽然慢下来,拇指重重碾过其中一处瘢痕,“那这些又是什么?”
云英被他粗糙的指腹磨得浑身颤抖不已,挣扎之间,既想将衣裳拉回去,又想将他的手挪开,别再碰到自己,如此顾头不顾尾,反倒一个也没成。
“若不是靳昭,这些是哪个野男人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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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内,萧元琮又在殿中批完几封条陈,交给底下人发还给呈上来的属臣们。
屋中香已又燃尽,内监快步上前,正要重燃盘香,就听萧元琮问:“可去瞧过了?”
内监动作一顿,很快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赶紧将香炉盖上,躬身答道:“回殿下的话,已命人在山下道口守着,待穆娘子回来,便会来报,眼下还未有讯息,所以……”
萧元琮“唔”一声,又看一眼窗外,总觉心中不大安定,沉吟片刻,起身道:“罢了,上半晌的事都已料理完了,孤亲自去瞧瞧吧。”
“殿下,外头风雪太大、天气太冷,有事还是让奴婢们去做吧!”内监听他要亲自出去,赶紧劝阻。
“无妨
,山下道口自有栖息之处,”萧元琮摆手,已行至外间挂着衣裳的架子旁,“你们都可在外等着,如何孤就不能?”
入行宫的道口处,的确有一排供宫人们歇息、等候,或是存放山上山下要用的供养的屋子,派下去等候之人,便是在屋中守着。
内监见状,知晓阻拦不住,只得上前替他将架子上的大氅取下披上,又拿来他的鹿皮靴捧来穿上,撑着油纸伞伴在左右,沿宫道往山脚行去。
天上的雪仿佛终于下够了,在他们行至一半时,竟渐停了。
内监小心地抖落伞面上一抔抔的积雪,收起来笑道:“这下好了,雪停了,穆娘子应当很快就能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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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云英拼命想要后退,却被萧琰强有力的双腿夹住,怎么也推不开。
萧琰双眼死死盯着她胸前的斑驳,脑袋跟着凑过去,鼻尖自那片肌肤间蹭过,双唇更是若有似无地摩擦,越发急促的呼吸带出灼人的气息,尽数喷吐在她的脖颈、胸口处,使她受不住地蹙眉,咬着下唇仰起脸颊。
“别说了!”她痛苦地摇头,双手压在他的肩上,用力推他,“别碰我!”
萧琰的理智几乎被压抑了许久的欲望完全蒙蔽,她越是抗拒,他便越是被激起了劲儿,不愿放开她,说出来的话也从原本的放肆,变成完全没了分寸。
“不让我碰,那你想让谁碰?”他脑袋退开些,泛红的眼死死盯着她的表情,手上又开始扯她外头那件襦裙,腰带不知何时也被他扯松了,此刻再一用力,竟就这样完全扯了下来,“靳昭?还是别的野男人?”
云英的内心已慌到极致,又失了一件衣裙,让她已无法冷静对待,对着萧琰那张张狂的脸,想也没想,扬起手便用力挥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车厢,就连车身颠簸的动静与帘外呼啸的风声也遮掩不住。
空气一下静了,萧琰的脸朝旁边微微偏了一下,原本还在动作的手也忽然停下来,表情更是一下阴沉到了极点。
趁着这一瞬空隙,云英赶紧将他推开,迅速缩到方才靠着车帘的角落里。
外头的襦裙被扯下来,余下的衣裳太过单薄,角落里车帘稍有翻飞,外面的寒风便逮着机会钻进来,冻得她背后一阵冷汗。
她拉过先前脱下的那件厚实冬衣,胡乱披在身上,然后侧过去整理底下散乱的衣裳。
“奴婢方才斗胆,冒犯了殿下,”她低着头,双手拢着胸前的衣襟,一遍遍地抚,“只是殿下仿佛吃醉了酒,忘了分寸,即便奴婢出身卑贱,只是宫中一个不起眼的下人,也容不得殿下这般随意践踏——奴婢不是敬胜斋的宫女,本就不是吴王殿下的人,更没听说过皇子能在宫中随意凌辱、玩弄宫女的道理。”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颤抖,眼神更是一次也不与他对视,整个人透着一种强装出来的凛然。
萧琰坐在原处,除了身上的衣物稍有凌乱外,一切完好,可不知为何,他看起来却有一丝隐约的狼狈,紧绷的脸上除了被打的惊怒,还有一丝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疑惑与懊恼。
明明他平日不是这样的人,在遇见穆云英之前,他也是自由随性的性子,却从没对哪个宫女做出过这种轻薄之事。
扯下来的那件襦裙还牢牢捏在手中,他紧了紧五指,垂眼看着裙子上的那片茶渍,沉默片刻,从旁边的木格中拿出个套了布套的手炉,将那片潮湿的茶渍放在上面烘着。
这时,外头再次传来侍卫的声音,这一次不再担忧,而是带着喜悦的:“殿下,雪已停了,咱们应当可以早些到行宫了!”
“嗯。”
萧琰沉声答了,丝毫不见喜悦。
车厢中的气氛早已降至冰点,他低着头,自己斟了一盏茶,一口饮下,然后再次攥住云英的手腕,将她拖到近前。
从被他的指尖触碰到肌肤的那一瞬间,云英整个人就变得异常紧绷,浑身上下都透着抗拒与害怕。
萧琰的脸色又沉一分,牙关也悄然咬紧,在她又要开始反抗的前一瞬,忽然开口:“对不住。”
低沉的三个字,完全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
云英愣了下,打心底里的抗拒和害怕没有减少,但反抗的动作到底暂时忍住了。
“衣裳湿了,在炉上烘一烘,”他避开她的视线,仍旧沉着脸,放开攥着她的手,重重地落到她的衣裙间,却不再是扯开,而是替她将衣衫理齐整,“一会儿干了便穿上。”
他没替女子整理过衣裳,动作十分生疏,甚至有几分笨拙,但到底规规矩矩,没再有一丝逾矩。
云英瞧他的样子就知晓还没有完全平复,她已有过两个男人,知晓在欲念上头的时候,能这般控制住自己有多么不容易。
她不清楚萧琰在外、在朝堂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心性坚韧,毅力不俗,绝非池中之物,想来圣上独爱他,除了他是皇后所出独子外,恐怕也有爱重他的性情的缘故。
她在钟鸣鼎食之家长大,以一个下人的眼光看这些王公贵族,知晓如萧琰这般,在无限宠爱与吹捧中长大,仍能保持爱憎分明、不枉顾是非的性情有多么难得。
只是,他身上的煞气实在太重了些,不似萧元琮那般,温和仁厚,喜怒不惊,是天下读书人心中完美的储君人选。
她垂眼看着他乱七八糟的动作,没有多发愣,一侧身避开些,便重新由自己来。
“不必劳烦殿下。”
萧琰动作僵住,眼底稍有怒色,但到底忍住了,收回手,重新坐回车壁边。
“今日不会再碰你。”
他说完,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余下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两人都没再开口,更没再多看过对方一眼,宽敞的车厢中,只有车身颠簸与外头寒风的动静。
一直到临近清泉山,外头的侍卫大声禀报:“殿下,就要到了!幸而路不算远,否则马也要跟着咱们遭罪了。”
都是好骑马打猎的儿郎,平日素爱马,这样的雪天,自然十分心疼。
沉默了那么久,萧琰也不知是不是心情恢复了些,闻言,撩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
虽被积雪盖去大半景致,但还是能大致辨出那出入过许多次的山道。
“一会儿就下来,先把马牵去,好好取暖、喂食。”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云英背过身,脱下披着的冬衣,将那件烘在手炉上的襦裙穿上。
萧琰放下车帘,低垂着双眼,也不知怎的,仿佛还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怎么也没法咽下去。
马车停下的那一瞬,云英起身,正要下去,又被他拉住。
“方才是我过分了,”他抬起眼,紧紧盯着她,“但你与靳昭之事,别以为可以就此罢休。”
云英身子一顿,蹙眉回首,对上他不依不饶的目光,冷声问:“殿下还想如何?”
“不许你再与他有牵扯!”
云英轻笑一声,神色莫名地看着他:“莫说此事未曾坐实,就算是真的,殿下又以什么身份这样要求奴婢?奴婢是东宫之人,并不归吴王殿下管束。”
萧琰被她顶得怒气愈盛,攥着她手腕的五指也忍不住用力。
“你如今也是宫女,我身为皇子,为了皇家颜面,不让你与外人私通,合情合理!”说到此处,他忽然话锋一转,冷笑道,“你若实在不愿听我的,那我只好同大哥说一说此事,由大哥来管了。”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不可能是太子的意思。宫女与侍卫,无论如何都不光彩,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那样爱惜自己的名声,怎么可能容忍身边的人闹出这样的丑事来?
果然,这句话说出,云英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马车外便先传来一道平静得教人辨不清喜怒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事,让二弟竟要寻孤
来管?”
竟是萧元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