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让胡梅花在面对她时,隐隐有些优越。
而在谢明辉面前,这种优越是一定要显出来的。
果然,夏棠他们走后,谢明辉低头问她:
“你刚说夏棠最后一天……是什么意思?”
胡梅花装作镇定的说:
“她前些日子把工位卖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
见到谢明辉惊讶的表情,她更略微抬起头说:
“我听旁人说,厂子原先给他们家分的那一处院子,也给收回去了。换给了夏棠一处没人要的门面房。夏棠辞了工,就是为了用那个门面房,开个小吃店呢!”
说完这句,她抬着眼睛看谢明辉,果然看到谢明辉微不可闻的抬了抬眉毛,嘴角轻轻撇了一下。
“小吃店……她也太能折腾了。”
他实在是不屑这种行为。
一想到这个人是夏棠,心里头更是由衷的鄙夷。
看到别人做生意赚钱,就以为自己也能了。
居然连工厂的工都不干了。
也不看看她自己,有这个本事吗?
“是吧,我就说么,她想的也太简单了!等她花光了卖工位的钱,看她怎么办!”
胡梅花终于找到了共同话题,连忙高兴的接话说。
“是啊。”
谢明辉低头看着胡梅花高兴的脸庞。
相比于夏棠的短视莽撞,似乎眼前的这个相貌平平的姑娘,都看起来顺眼多了。
*
一连几天的踩市场,夏棠终于确定好自己小店卖什么了。
她朝药材厂原先的木工师傅定了几个竖长的板子,上面用黄色的油漆娟秀的写着菜名。
主营小锅米线,其中最招牌的是菊花米线,还有日常的牛肉米线、鲜肉米线、酸笋韭菜花米线、肥肠米线等等。
每一份出锅的米线都用小小的铜锅装着,聚热又聚味儿。
考虑到附近放学的孩子们,夏棠还做了一个圆形的炉子用来炸洋芋。
炸好的洋芋围成圆圈放在炉子上,等有人要了,就加上葱花、香菜、辣椒面等调料,吃起来绵软又酥脆,味道香辣,吃起来贼过瘾。
所有的家伙什都弄得差不多。
最后一步,夏棠将“棠记小吃店”的招牌挂到门上,向下走了两阶,便要直接跳到地上。
可是,她却没有接触到硬硬的地板,而是整个人陷入进宽厚的怀抱中。
还没反应过来,她听到头顶传来黏糊糊的声音:
“那么高,小心崴到脚。”
说完这句,双手这才放了下来。
一起看电影后,秦越似乎比之前放开了许多。
但有时候,仍然会脸红。
他面皮又干净,每次脸红便会从脖子到耳尖都蔓延开来,每次看到,夏棠都会赞叹怎么会有人能红成这样。
不过,这一次,秦越倒是没有脸红。
深秋的天儿,他正在后院帮夏棠开一个小门儿。
做工做的热了,只穿着一件短袖,鼓囊囊的胳膊都露在外头。
倒是让夏棠看的不好意思了。
秦越刚刚着急过来,等接过夏棠后从,才反应出自己手上并不干净。
他低头给夏棠拍了拍身上的白灰,见到衣服上的白灰浮起来,又忍不住的上前去挡。
同时说:
“后门等下就弄好了。”
他在后院修了个小的后门,上面同样有“棠记小吃店”的招牌。
有了这个小门儿,以后后街的人流就能直接的走进来,距离附近的两所学校也是最近的。
“好。”
夏棠点点头,
“我等下试着弄炸洋芋,你要吃吗?”
秦越点点头。
午饭两个人都吃的很香。
夏棠做的炸洋芋和外头不太一样。
这世道材料还是贵,很多炸洋芋的小摊儿都心疼油,炸的往往都不透,有些还是烤出来的。
而夏棠做的炸洋芋,也不会那么狠命的放油。但为了弥补口味上的缺陷,她在豆油里放了一点儿自家炼的猪肉,吃起来喷香。
而在调制调料的时候,她又会加一些本地特有的折耳根,带着苦味的辛香味儿又能够很好的中和洋芋本身的油腻。吃起来口感绵软又爽口,味道清爽又不失油香。
“怎么样?”
夏棠将一小碗炸洋芋送到秦越面前,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嗯……好吃。”
秦越不挑食,吃的格外的香。脸上的小痣都随着咀嚼的动作不住的动着,看上去格外努力。
他也知道夏棠等他的品鉴,抬起头,认真的形容。
“我觉得,比别人卖的好吃。”
“好吃在哪呢?”
夏棠忍不住追问。
“就是……让人想要……一直吃下去,停不下来。”
秦越认真的说着,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卧蚕忍不住浮了起来,小痣深深陷入笑涡里。
“比小时候吃过的,还好吃。”
夏棠从村子搬走后,他曾经以为,这辈子无论再吃到再好的东西,也比不上小时候,和她一起吃过的炸洋芋。
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
只要是夏棠做出来的,都好吃。
夏棠忍不住笑了。
她歪着头看着秦越,突然忍不住问:
“秦越,我之前说辞工做小吃的时候,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不会做饭?”
“……啊。”
秦越看着她,小小的卧蚕又鼓了起来,
“你小时候,确实不会做。”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呢?”
夏棠又问。
秦越诧异的看她:
“这不是你想做的吗?”
“而且,我觉得你那么聪明,一定什么都能学会。”
他说话的时候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就像在说“早上好”、“晚上好”一样平淡无奇。
但是,真的那么理所当然吗?
夏棠可不那么觉得。
经历了上一世让人窒息的婚姻,她比谁都知道这种爱的珍贵。
不是限制,不是钳制,更不是那些“为你好”的精神控制。
是与你以旷野,然后静待旷野长出青葱。
她做的中午饭,除了炸洋芋之外,还有小锅米线。
热腾腾的小锅米线,在这越来越凉的秋天,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两个人就着小小的铜锅风卷残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吃了个底朝天。
秦越先吃完。
他将小锅放到一旁,看着夏棠仍然斯文的吃着米线。
她的贝齿小小的,将一束白色的米线送进唇齿,然后再轻轻的咬断。
动作慢条斯理,又像是某类小小的啮齿类动物,举手投足的斯文小心,却更让人觉得可爱。
秦越有些紧张,喉结上下动了两下:
“夏棠,我们厂子要进新的机器,选调我去广市学习机器运用,大概要两个星期。”
夏棠之前其实听他提过两句,也知道这次外调,对于秦越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
因此听到这一句,虽然心里头不舍,但也点了点头:
“那你……去那边要小心一点儿,知道吗”
秦越点点头,长长的脖颈垂了一下,随后又抬起头:“夏棠。”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