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感觉到妖气。”江羡年用灵力探了好几次,村子里全是人,没有妖。
“我也没有,里面应该都是人……”今安在没说出来后半截话:可他莫名觉得里面应该有妖的,然而他探了又探就是捕捉不到一丝妖气。
江寒栖冷眼看着那些打量他们的村民。皮囊是人无疑,但内里包着的那颗心有多肮脏就说不准了。
一行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装作误入村子的过路人调查。他们走进村子,那些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的步伐移动。无数道目光织成一张大网,悬在他们头上,欲坠不坠。
村头第一户人家大门紧闭。
江寒栖叩了叩门环,不多时门打开了一半,门后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五官青涩,但透着一种憔悴,加上眼底里透出的沧桑,既像少女又像妇女。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躲在她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望着门口的陌生人。
江寒栖换上温和的笑,问道:“我们在山里迷路了,请问可以投宿一晚吗?”
女人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的今安在,欲言又止:“可以是可以……”
江寒栖紧接着抛上一句:“现在天色已晚,山路又崎岖……”
女人仰头看了看天,最终什么也没说,将四个人迎进了院子,带上门,领他们走向屋子,问道:“几位怎么会来怀梦山?”
“我们要翻过怀梦山去江阴探亲,没想到山路那么难走,在山里迷路了。”江羡年扔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故作懊恼地叹了口气。
女人附和道:“怀梦山确实容易迷路。”
洛雪烟走在最后,观察着院子的摆设。地面打扫得很干净,东西少得可怜,院落空荡荡的,有些寒酸。她又看向走在前面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女人跛脚,走起来一瘸一拐,牵着她手的小姑娘穿着厚厚的衣服,像只胖乎乎的小鸟,时不时回头偷看他们。
家里就两个人?洛雪烟感到奇怪。她没看到女人的丈夫。
“素素娘,”中气十足的声音绊住了几人的脚步,“家里来人了?”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眼露精光的妇女推门而入。她面上和女人说话,黏腻腻的目光却时不时往两个少年身上贴。
女人接上话:“是途径此地的过路人,住一晚就走。”
“哦,”刘巧娥拖长声音,眼睛一扫,将四个人打量了个遍,“这么多人你家能住下吗?”
“这……”女人犯了难,她家只能腾出两个像样的地方供人睡觉。
刘巧娥顺水推舟发出邀约:“几位要不来我家吧。我家正好能收拾出四张床。”
女人对上刘巧娥的视线,抓紧女儿的手,犹豫片刻,说道:“几位要不就去巧娥姐家吧。我家太小了,怕是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
“好。”江羡年看出刘巧娥心思不纯,随口答应下来。
他们来就是要调查怪异的,不怕有事,就怕无事发生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既然刘巧娥蠢蠢欲动,那她就给她个机会,看看她到底能作出什么妖。
听到应答,洛雪烟心头为之一颤。
剧情变了!
原书里三人没换地方,在女人家里将就了一晚。由此引出了江寒栖不愿和今安在睡在一张床上,在江羡年的屋外守了一夜的后续。
所以她的存在本身就足以搅乱剧情吗?
洛雪烟本来还忧虑靠自己一个路人甲的微薄之力难以撼动剧情,但她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也许给江寒栖改命没她想象的那么难。
江寒栖注意到洛雪烟的笑意从女人家离开就没消失过。他放慢脚步和她并肩,压低声音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好看。”
“……”
江寒栖偶尔会觉得洛雪烟还是不长嘴为好。
第43章 探查 杨小禾正在狼吞虎咽地……
杨小禾正在狼吞虎咽地吃鸡肉,听到交谈声,朝外面看了眼,吐出骨头,扔进了上衣口袋。她拨了拨盆里的鸡块,盖住了那处明显的缺处,又用袖子使劲抹了抹嘴,端起碗装作喝最后一口的菜粥。
说话声进到屋里。
杨小禾心虚地站起身,看到杨巧娥带回来四个人,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便先发制人问道:“娘,这些人是?”
“过路的,今天在咱们家留宿一晚,”刘巧娥笑得合不拢嘴,连带着看杨小禾也顺眼了不少,“小禾,你去收拾下西屋,倒个地方给他们睡觉。”
杨小禾应承下来,匆匆逃离餐桌,心想等会得找机会要把口袋里的鸡骨头偷偷埋了。
洛雪烟看了看杨小禾单薄的背影,又看向和杨巧娥一起招呼他们的刘根顺。他虽不胖,但和杨小禾的身形比起来明显更为健壮。
重男轻女?
她的视线落到那些还没吃完的饭上,碗里只能看到漂着零星菜叶的寡水,如此一来倒衬得那盆鸡成了桌上难得的珍馐,可盆不在桌子正中,而是偏向杨小禾座位的对面。
“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
洛雪烟一愣,望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江寒栖。只见他面上带笑,大大方方地迎上刘根顺的视线。
杨根顺被抓个正着,慌张地低头摆手,连声否认:“没有没有,我、我只是……”
“是什么?”江寒栖笑意不减,藏在笑里的刀渐渐露出来,刀尖对着杨根顺。
“根顺他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公子模样生得太好了,所以才忍不住盯着看,”刘巧娥伸手怼了杨根顺一下,故作严厉,“还不快向公子道歉。”
杨根顺依言照做。
江寒栖凤眸一扫,看向杨巧娥:“哦?那大娘盯着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刘巧娥被他的直白问得一噎,讪讪地打了个圆场。后来娘两再没敢直视江寒栖。
洛雪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江寒栖在整人这方面从没让人失望过,笑容一挂,刀隐话中,三言两语就能把人脸面挑得一干二净,偏偏他的言行举止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对面有苦也说不出。
刘巧娥打发杨根顺去烧水,招呼四人坐下,说是再去做点饭,让他们稍等片刻。
洛雪烟笑着婉拒:“我们自己带了吃的,就不麻烦大娘了。”
上山前,江寒栖和江羡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给她准备了装着一堆吃的储物袋,再加上四个人共同的口粮,她感觉他们自备的饭足够在深山里荒野求生一个月。
不过看白云村村民的样子,他们备饭确实是明智之举。
刘巧娥做饭,她还不敢吃呢。她看江寒栖和今安在的眼神太过露骨,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两个人吃进肚子一般,连骨头都不吐,演技拙劣得要命。
刘巧娥不死心:“那你把饭给我,大娘去给你们热一下。”
江寒栖回怼:“带的凉菜,不能热。”
“这天这么冷……要不还是我去做点吧?很快的。”刘巧娥说着,转身要去灶台。
“真不用。大娘歇着吧,我们歇个脚而已。”江羡年拦住刘巧娥。
“好,话说几位何时离开怀梦山?”
“明天早上?”洛雪烟故意拖长四个字,观察刘巧娥的神情。只见她眼睛微微睁大,眼珠子转了转,眉头不自觉地靠在了一起。
刘巧娥故作为难:“明天怕是不行……”
江寒栖问道:“何出此言?”
“这两天恐怕要下大雨,怀梦山这路也不好走。几位不是迷路才走到这儿的吗?等天好点我让根顺带你们离山。几位先在我家安心住下。”
今安在道谢:“那就麻烦大娘了。”
刘巧娥眉头平展,说出的话也带了些真诚的欣喜:“不客气,有啥需要的跟大娘说。”
这时,江寒栖忽然捂嘴咳嗽两声:“抱歉,我身体有些不适,想去房间休息下。”
江羡年关切道:“哥你没事吧?”
“不碍事,可能爬山累到了。”
洛雪烟疑心是江寒栖心绞痛犯了,看了他眉心莲一眼,没找到红色。
装的?还是真的不舒服?
洛雪烟有些担心,开口问道:“真累着了?”
江寒栖拿开手,看向她,小声应了句:“嗯。”
看样子是装的。
洛雪烟放心了。虽然她不知道江寒栖意图何在,但不是莲心针发作都好说,这么多人在场,她找不到机会唱鲛歌。
杨根顺烧好水走进屋子。
刘巧娥问江寒栖:“公子要不喝点热水缓缓?”
“不喝,我想睡一会。”
“根顺,你领公子去东边那间屋子。”
江寒栖走后,刘巧娥放得更开了些,又是倒水又是劝饭,契而不舍地和三人套近乎。
“谢谢。”今安在接过热气腾腾的白水,随手放到桌子上。
几人在村口观望时约好了进村后不吃村子里的东西,水经他人手后也一概不喝。
“对了,大娘知不知道最近的失踪案是怎么回事?”江羡年特意把话题引到了男子失踪案上,想借机试试刘巧娥的态度。
“失踪案?”
“我们进山前看到城里贴了很多寻人启事,都是男子。太奇怪了。”
“啊?还有这般古怪事?”
洛雪烟接上话:“大娘不知道吗?”
“没听说这事啊。我们一家一直在村子里,外面竟然这么乱。真是吓人。”刘巧娥拍了拍心口,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谁说不是呢?”洛雪烟陪着她演戏,“我看大娘就一个儿子,可得注意点。”
刘巧娥赔笑道:“姑娘说的是。”
夜半三更,月隐云后,人影在黑暗中晃动。
江寒栖蹲在屋顶上,看到刘巧娥鬼鬼祟祟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带上了门。他不爽地眯了眯眼,血色覆上双眸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张嘴。”他张开嘴,吃到掰碎的芙蓉糕。
洛雪烟见凤眸变回漆黑,暂时松了口气:“控制下情绪。”
他们四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对村民的恶意感到不适,江寒栖是反应最强的那个。她猜他下午装病那阵其实就是察觉到情绪不对劲,想自己排解下,结果压根调节不好。
敲开房门时,江寒栖的眉心莲染红了一小块。商量完接下来的计划后,他的眉心莲已经变成了淡红。她在旁边看着,着实捏了一把汗。她扯了个借口和他一块监视刘巧娥一家,这才有机会唱鲛歌镇下了妖性。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刘巧娥一出现,鲛歌直接白唱。
她下药不成,半夜偷跑出去跟另外几户村民合计算计他们,想把江寒栖和今安在送去顶替杨根顺做山鬼新郎,留下江羡年和洛雪烟给她儿子和另一个打光棍的男人当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