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慈道:“祝施主, 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累了, 哥哥你回去吧,我这几天我就不过去了。”
渡慈:“好,祝施主, 你安心休憩。”
渡慈转身,门忽然开了个缝, 里面钻出一只手抓住渡慈衣裳, 但没抓住。
好在这个动作被渡慈察觉,他驻足:“祝施主, 还有何事?”
祝荷结结巴巴道:“我......病了。”
“是受了风寒?”
祝荷:“不是,反正病了。”
渡慈:“岐黄之术我略通一二,若你不介意,我可为施主号脉。”
“哥哥你会医术?”祝荷惊喜道。
“嗯。”
“那劳烦哥哥帮我看一下。”祝荷闷声补充,“哥哥,说好了, 等会你进来后不许笑话我。”
渡慈费解,温和道:“不会。”
话音一落,渡慈就被祝荷拽进屋, 然后看到将自己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祝荷,像个包子。
彼时,祝荷身子微弓,忍不住抓了下小臂,才揭开袖子,让渡慈看到腕骨上的红色印点,十分醒目。
她懊恼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起了不少红疹,脸上也有。”
渡慈慢条斯理询问:“疼还是痒?”
“有点点痒。”祝荷苦恼道。
渡慈:“哪天开始的?”
“就今早起来。”
“还有哪些地方有红疹?”
“背上也有。”
“容我看看。”
“啊?”祝荷以为他要看背,“哥哥,确定要看吗?”
“看过才知道是哪种红疹。”
祝荷“嗯”了声,背过身要解衣带。
“你作甚?”渡慈疑惑道。
“不是哥哥要看背吗?”
渡慈淡淡一笑,是很让人舒服的笑,说:“手。”
祝荷听言,知道自己误会了,闹了个红脸,神色不大自然地抻手,渡慈扶住她的腕骨,指腹觉到细腻柔滑的触感。
祝荷亦感知到他指腹的粗糙感,是他手上的茧,皮肤微微泛痒,余光不自觉瞄渡慈的手,皎洁干净,似瓷器一样好看。
下一刻,祝荷觉着哪里不对劲,忙掩饰性收回视线,改说:“哥哥你也不说清楚。”
渡慈认真观察祝荷小臂上红疹,口中不忘回答:“是我不对。”
祝荷哼一声,因而烤的近,鼻尖又嗅到渡慈身上散发出的檀香气味,清香自然,与他这个人如出一辙。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心里的焦虑平息不少,不由偷偷多嗅了几口好闻的香气。
渡慈垂手,抬眸道:“你把布取下来,我看看你脸上的红疹。”
祝荷立马捂住脑袋:“不要。”
“太丑了。”
“我是医者,在我眼中只有病患,没有美丑之分。”渡慈面色正经柔和。
祝荷:“好吧。”
说罢,祝荷磨磨蹭蹭取下脑袋上缠绕的布,露出红红的脸。
渡慈注视,祝荷觉得窘迫,不由偏头。
渡慈遂开口详问前两日祝荷去了哪里,分散她的注意力。
祝荷被他的话牵动心神,一应答之,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随后渡慈望闻问切一番,探了脉,好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拧了下。
末了断定道:“许是被飞虫叮咬所至,不必担忧,连吃几日药便会消。”
祝荷挠了挠后颈,渡慈急忙抓住她的手腕,说:“勿要去挠。”
“可是痒。”
渡慈很快放开手,思量道:“忍住,我去叫人给你准备药浴。”
渡慈动作很快,出去让药堂的僧人挑好药材,给祝荷安排药浴,然后亲自去熬药。
泡过药浴,两副药也煎好。
一碗苦药,一碗口感有些清甜的良药。
渡慈看着祝荷喝干净两腕药。
“这碗药为何是甜的?”
渡慈:“里面加了甘草。”
想起那碗苦得要命的药,祝荷皱巴脸:“另一副为何不加?”
“另一碗要若加甘草,会和里头几味药材冲突。”
“哦哦。”
“两副药连吃三天,你身上的红疹便会好,以后也不会再犯。”
“那能不能不吃这苦药?”
渡慈语气温和:“不行,良药苦口,吃了才会痊愈。”
祝荷讨价还价:“可是这药真的太苦了,量就不可以少点吗?”
“已是最适合的药量,多不得,少不得。”
祝荷颇为烦躁。
渡慈安慰道:“只喝三天,一闭眼就过去了。”
祝荷泄气:“好吧,有劳哥哥,若不是哥哥,我都见不得人了。”
渡慈眼中忽而漾出愉悦的涟漪:“你莫要包着布巾了,会闷的。”
祝荷固执己见。
渡慈没有勉强,叮嘱祝荷一阵,让她好生休息,方才离去。
祝荷立马叫住他:“哥哥,等下,你能不能再多留一下?我不敢出去,但待在屋里好无聊。”
渡慈似乎在犹豫,祝荷眨眨眼。
少顷,渡慈颔首,坐在窗边读起佛经。
窗外的光撒进来,更显得他五官耀眼,眉心痣通红,气质温柔舒适,宛若春日最美的那道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祝荷的视线不由自主觑向他。
一阵凉爽清风徐来,掩住某种快了两拍的动静。
“怎么了?”渡慈投来眼神。
偷看被抓包,祝荷心虚别眼,手足无措,含糊道:“没事没事。”
天杀的,她怎么老是莫名其妙盯着哥哥看?
她心道是哥哥长得太美了,不是她的错。
渡慈回眸,继续诵读复杂的经文。
不知为何,祝荷听着听着就困乏起来,眼一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未几,渡慈放下卷书,步至榻边,小心抬起祝荷后颈,慢慢取下布巾,目光淡淡掠过她的脸,捏一下手指,复而关上窗户,轻手轻脚离开。
屋子里只留下清淡的檀香。
此后渡慈早晚都会送来药让祝荷喝,祝荷不喜欢吃那苦药,总想偷偷倒一些,奈何每次吃药渡慈都会在旁边监督。
祝荷想在渡慈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她就只能捏着鼻子一口喝光。
喝药的第二天,疹子不再痒,但祝荷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她吓得脸色发白,匆忙裹上帽巾,就急冲冲去找渡慈,慌慌张张说自己吐了黑血。
渡慈宽慰她说没事,黑血是积累在她体内的毒素,吐出来才好。
祝荷听了松了口气,也没细究其中毒素问题。
满满当当吃了三天药,祝荷身上的红疹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脸颊上尚未完全消失的星星点点的红印子。
饶是如此,祝荷也没有出门,她想着等病彻底好了再出去见人。
但有时候,总有意外发生。
第四天的傍晚,阴云密布,鸟雀着急回巢,大风卷走青石砖上的落叶,是要下雨的迹象。
这个时辰,渡慈还在小佛塔内念经,突然下雨,他岂不是要被困在那里了。
思及此,祝荷忙跑出来,抓住个沙弥借了两把伞,就马不停蹄前往小佛塔接渡慈。
未久,祝荷呼吸急促地跑上小佛塔,推开门,张口就是:“哥哥。”
外头狂风吹得幢幡不住鼓动,盏台里的灯火亦随风倾倒,渡慈睁开眼。
“祝施主,你怎么来了?”
祝荷喘着气,头发凌乱,举起手里的伞道:“要下雨了,我来送伞。”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响,外头下起雨来,雨势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