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荷:“好奇。”
“有甚可好奇的,不过一群整日只知道念经敲木鱼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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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酷暑退散,转眼七月廿九,一个平凡的日子。
祝荷正与周玠用丰盛的晚膳,突然间,祝的肚子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脏器,细细密密地疼。
周玠关切道:“怎么了?”
祝荷捂住肚子道:“肚子疼。”
周玠搁下玉箸,轻描淡写道:“那没事,就是你的毒发作了。”
“什么毒?周玠你快给我解药。”他何时给她下了毒药?该死。
周玠笑了笑:“疼不疼?”
祝荷抬头目睹周玠欠揍的样子,强忍忿然,装出柔弱痛苦的表情,抽气道:“疼。”
“疼就对了。”说着,周玠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憋着的坏毫无保留地袒露,“我还想着要过几天才会发作,未料今日就发作了。”
“来得真巧。”
“周玠。”祝荷呼喊周玠。
周玠温柔地吻了吻祝荷的头发,恶意满满道:“祝荷,这是你背着我勾搭男人的惩罚。”
祝荷委屈道:“你为何总抓着这点不放?我有什么错?”
“我只会骗人,我不骗人我怎么养活自己?你让我喝西北风吗?我是个贪心的女人,想要很多很多的钱,你知道的,为何不能理解我?”
周玠嗤笑。
祝荷咬着牙,红了眼睛:“周玠,我曾经喜欢过你,可我们两个根本就不适合,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看法,你总是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不顾忌我的感受,喜怒不定,骄傲自大,动辄无理取闹,我是人,也会累的。”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可你是如何对我的?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让我过得一点也不快乐,我之所以逃婚,全是你逼我的,你那时候开车来追我,我没料到你竟要杀我,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祝荷泫然欲泣,一声声俱是委屈难过到极点的控诉。
“我恨你,所以报复了你,讨回了债。”
“现在我试着接受你,可你一而再再而三作践我,都是你的错,周玠。”祝荷抽了抽鼻子,抱腹蜷缩着。
“你放开我,你还要怎样?有什么招儿全使出来!”
屋里安静得诡异,周玠笑容凝固,茫然地看着祝荷。
整个人宛如在甜蜜的美梦当中,有股不真实感,因为长久的内心渴求在今日终于得到希冀的回应,他兴奋、激动、忐忑......各种各样的情绪激烈交织,搅得周玠脑海中乱成一团。
最后化为:
她、她、她、她喜欢我!她喜欢我,她喜欢我!!
祝荷喜欢周玠!
他们是两情相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玠全身血液沸腾,狂热地咆哮,疯狂地呐喊。
他死死抱住祝荷,炽热亢奋的情绪轰然爆发,衍生出强烈至极的渴求和占有欲。
下一刻,哐当一声!
周玠抱起祝荷,大力踢掉碍事的圈椅,不顾一切将人放在圆桌上,周身灼热的气息以及强悍的动作俱令人恐慌,犹如一头突然发疯要求偶的暴虐猛兽,欲将祝荷从头到脚吞噬。
祝荷面上泪水未干,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周玠浑然不听,炙热喜悦席卷心脏,他的架势越来越大,似乎要拉着祝荷搞上一整夜。
他的反应出乎祝荷意料。
祝荷浑身寒毛竖立,想翻身将人擒拿住,结果发现行不通,遂改变法子,拼尽全力抽出手,重重给他的脸来了一个响当当的嘴巴子。
疼痛骤起,周玠勉强回过神,急急忙忙掏出玉瓶,倒解药喂给祝荷。
祝荷抿唇不领情。
周玠压抑住兴奋热烈的情绪,一边哑着嗓子说“我错了”,一边撬开祝荷的嘴巴喂进解药。
药丸咽下后,立竿见影,祝荷腹部的疼痛一下子烟消云散。
祝荷扫视手里的空瓶子,心说周玠这狗东西可真是鸡贼,这么大个药瓶只有一颗解药。
“看到我哭了,你满意了吧!”
周玠温柔地轻抚祝荷湿润的眉眼,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愧疚,他诚恳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
祝荷心想,你若是真知道错了,那就把真正的解药交出来。
周玠弯腰,倚仗本能紧紧抱住祝荷,亲吻着她的小腹,自顾自喃喃低语:“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怪我,全怪我......”
良久,周玠心疼道:“肚子还疼吗?”
祝荷:“你自己试试便知道了。”
周玠皱了下眉:“好。”虽说只是寻常会让人肚子疼的药,但他没试过,难保不会很疼。
“小荷,你说你喜欢我?”
祝荷冷冷道:“曾经而已。”
周玠置若罔闻,情难自已亲吻祝荷的发丝,轻声道:
“是我的错,以前是我对不起你,那时候我犯了病,没办法控制自己,所以你过去的事我不会再计较,但你不可再与旁的人有任何纠葛暧昧,往后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个人。”
祝荷冷哼。
周玠耐心地哄了好一会儿,把一瓶子的毒药当糖咽下,又心甘情愿送上自己的脸让祝荷抽了两巴掌。
祝荷这才消了气松口。
“好,但也希望你日后顾虑顾虑我的感受,尊重我,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
周玠微笑,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灿若星辰。
他揉了揉祝荷发红的掌心,因心潮澎湃,难以抑制,遂捧起她的脸,亲吻她微微发红的眼皮,含吮掉祝荷睫毛上的泪滴,眼神情意缱绻。
“你把解药给我。”
周玠差点就点了头:“等到了时候,我会给你的。”
两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深处的不安,他到底是按捺住了。
祝荷磨牙:“周玠。”
周玠转移话题道:“小荷,生辰快乐。”
祝荷怔住。
“你忘了,七月廿九是你生辰。”
“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周玠话落,松开祝荷起身,命令外面的内侍把箱笼抬进来。
箱笼里装着一顶金灿灿的花冠,花冠下压着一套火红色的嫁衣。
周玠拿起流光溢彩的花冠:“喜欢吗?”
祝荷目及花冠,不得不说这花冠实在太美了,太精致了,数不清的珍珠、宝石、金珠点缀,垂落的珍珠金线流苏轻晃,宝光熠熠,这花冠比之凤冠也不遑多让。
想必箱笼里头配套的嫁衣肯定也是美到极点,奢靡到极点。
“我们今夜成亲,我给你梳妆,小荷。”周玠语调止不住的喜悦。
祝荷抚摸花冠,勾了勾漂亮华丽的流苏,“怎么成?就一件嫁衣?一顶花冠?它们的确奢华,可我不止要这些。”
周玠明白祝荷是嫌潦草了,眸中划过一丝失落,改口道:“是我考虑不够周到,太心急了,小荷,你给我些时日,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届时他定要疯狂撒喜糖,请全京城的人来吃他的喜宴,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让所有人知道他和祝荷成亲了,结为了夫妇。
越想越激动,周玠心跳如擂鼓,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
“嗯。”想必到那时他自己打造的戒指也差不多做好了。
周玠嘴唇颤抖,笑起来的样子莫名透出几分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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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秋风起,祝荷独自用膳,在碗底发现一张纸条。
千秋节前夕,下了场雨,天气湿润透凉,祝荷来了小日子,后不小心掉进水池,病了一场。
这场病来得快,去得慢,到千秋国宴那天也未完全好,以至于周玠打消了携祝荷赴宴的想法。
夜色降临,大殿国宴开,歌舞升平。
承乾宫侧殿,祝荷咳嗽两声,许是觉得闷,遂打开窗户透透气。
窗外榕树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远方隐约传来唱戏声儿。
月色当空。
周玠去赴宴,一时半会回不来,以防意外,她得抓紧时间。
今夜是最好的跑路机会。
前些时候祝荷收到长河的纸条,两人终于联系上了。
周玠防着长河,又请长公主管束长河,以至于长河束手束脚。历经千辛万苦,才叫长河找着机会送纸条进来。
纸条上有字有一副潦草的图:八月十五,玉漱阁。
长河想法与祝荷不谋而合,她原本便打算那日找机会跑,去找长河。
眼下长河来信,祝荷很是开心。
有她相助,祝荷十之八九成功跑路——只要祝荷顺利出承乾宫。
祝荷写了回信,让长河差人当晚去引开偷偷盯着她的暗卫。
有一回祝荷意外发现她窗外榕树上藏了人,那时起祝荷就晓得周玠在暗地布置了人。
祝荷收敛心思,仰首欣赏圆月。
她不相信天底下除了周玠,就没其他人能给她解毒了。
不多时,她察觉榕树上茂密的枝叶颤动一下,紧接着树里头的人窜出来,往发出动静的地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