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荷看着不可理喻的周玠,叹气道:“第一,他是个人;第二除了他没人教我,你自己不帮我找先生。”
周玠听到后面的话,忽然语塞,这么说还是他把人推给骆惊鹤了。
“我没有那么多耐心与你解释,如果你再胡乱揣测我与惊鹤之间的关系,再一言不合就乱发脾气,那我们俩不合适,趁没闹出更严重的不愉快,现在就散了吧。”祝荷洒脱道。
听到祝荷随随便便就把散了挂在嘴边,周玠恼火不已,他攫住她的腕子:“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但我脑子也没浑,我想与你好好过日子,可你总是让我感到为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假若没有那场意外,我们或许不会在一起。”祝荷神色黯淡。
“你总怀疑我与惊鹤有染,那你可有想过我也在意你心里那个女人,之所以不去找你,是为了与你保持一定距离,是防止我自己对你陷得太深,我喜欢你,可是你从未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从未对我说过什么喜欢,从未相信过我,只会一味质疑我。”
祝荷爆发出压抑的情感,声线颤抖,饱含委屈和酸楚,她撇头,眼中有泪光闪烁。
听言,周玠脑子一瞬空白,一桶冰凉冷水直直从头顶倒下,浇灭他所有怒火与妒火,他感到惊慌迷茫,心口徒然冒出难以形容的情绪,愧疚,自责......
原来是他对不起她。
“我怎么哭了?”眼泪掉下来,祝荷恍惚地接住自己的泪水。
周玠心口发紧。
意识到是自己无理取闹,自私自利,周玠很是无措,他迟钝半晌,抱住祝荷,干声说:“我错了,是我不对。”
“我心里没有别的女人,那时叫的名字兴许不是女人的名字,只是,只是反正不重要,你别哭了,荷娘,以后我会相信你。”
祝荷肩膀抖动,将脸上的稀薄泪水抹到周玠身上,然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游刃有余地笑了。
“真的?”祝荷用泣音道。
“真的,你莫再哭了。”周玠不甚会安慰人,心念一动,忙不迭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匣。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祝荷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支缠枝荷花白玉簪,做工精致,质地细腻,特别漂亮。
她略诧异,未料周玠还有这等心思。
周玠生硬问:“你觉得怎样?”
祝荷打量簪头雕刻的荷花,目光游离:“特别给我选的?”
周玠:“你不是说你的‘荷’是荷花的‘荷’吗?算是我的赔礼。”
想了想,他补充:“你带着肯定很好看。”
“可是我相貌平平,这么好看的簪子真的配我吗?你自己都说过我长得很普通。”祝荷垂眼,语调忧伤而不自信。
又是旧账,周玠尴尬,酝酿不出宽慰的话,索性道:“反正在我眼中你最美。”
“我给你戴上。”周玠道。
戴上新的玉簪,祝荷想起周玠身上闻到的清爽干净的味道。
“你洗过澡了?”
周玠:“对。”
祝荷微微眯眼,继而端量周玠的身量,哀伤的目光下隐藏着意味深长,她夸奖道:“很帅。”
“帅?”周玠头一回听这个词,但隐约猜到是夸他俊的意思。
“很好看。”
周玠试探道:“如果你喜欢我这具皮囊,我不介意让你看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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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周玠低下身姿对骆惊鹤赔不是。
骆惊鹤微微点头。
周玠直起身,在祝荷看不到的地方,神色立马变了样,眼神冷漠,透出一股子敌意。
骆惊鹤不曾在意,注意力全在书上。
吃饭的时候,萧小花不太敢上桌,直到看到周玠冲她温和礼貌一笑,与先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大相庭径。
萧小花怔了片刻,以为是自己眼花,认错人了。
不过虽然周玠变得和善,可萧小花可是见过他揍人的疯样,不敢与之靠近,紧巴巴贴着祝荷。
这时候,萧小花发觉周玠含笑的眼睛好似又变了。
入夜,周玠第一次留宿,在他给祝荷买的新床上,与其同床而眠。
万籁俱静。
盖因祝荷依旧伤心,周玠遂费心费力地伺候她,然他生疏,风月手段寥寥无几,惹得祝荷蹙眉。
周玠呼吸急促,目光衔着疯狂的炙热,眼睛红得不像话,就连眼角的月牙疤也被染红了,干焦如旺火。
他喘气,张扬肆意的面庞上急得冒出细细密密的热汗,沉哑道:“荷娘,劳烦你教教我。”
周玠态度诚恳,又虚心请教,祝荷无从拒绝,顺他的意思引他入门,如博学多才的老师一般指点他。
在祝荷的耳提面命下,周玠开窍很快,竭尽所能用自己的一切抚慰了祝荷受伤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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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周玠不知多久的注视下,祝荷苏醒,她看着自己满身红艳艳的牙印,嗔道:“周玠,你属狗的?”
周玠捉住祝荷的手,啄她的指尖,眉间溢出几分风流餍足之态,笑道:“没错,我是狗,专门咬你的狗。”
“还有,你看看我,你不也一样?指甲那般好利,在我身上刮了不知多少红痕,上回也是。”
言罢,周玠秉持着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信念,自后搂住祝荷的腰肢,开始轻吻她,从后背到肩头,从耳朵到头发,来来回回亲个不停。
“荷娘,荷娘......”他亲一下,就唤一声,不知厌烦。
“荷娘,你喜欢我吗?”他用脑袋拱她的颈窝。
“喜欢。”祝荷真心实意说,喜欢你的身体,试过后也还算满意。
“好了,莫亲了,我要起床。”祝荷推开他,感觉后颈隐隐作疼,她一摸,摸出深深浅浅的牙印。
祝荷想,啧,真是条爱咬人的疯狗。
第17章 他哭了
由于脖颈处俱是红印子,祝荷不得不换上高领。
清风徐来,祝荷懒洋洋仰躺在长竹椅上,旁边的井口,周玠正神清气爽洗被褥单子。
杨婶子和萧小花过来时,就见周玠和祝荷正笑着小打小闹,举止亲密,杨婶子过来人,火眼金睛,晓得昨晚两人定发生了什么,眯着眼感慨:“哎呦喂,真羡煞我了。”
萧小花看着祝荷,不知在思索什么。
旭日高升,祝荷领着萧小花出了院子,屋里便只剩下周玠和闭门不出的骆惊鹤。
周玠开门,骆惊鹤在着温暖日光于窗下看书,窗户开了约莫两条缝,可以将院子里大半情景收入眼中。
周玠用脚尖勾来凳子坐下,心平气和道:“骆惊鹤。”
骆惊鹤抬头。
周舒面带笑容,客气道:“叨扰你了,我来找你是为告诉你一件事,荷娘愿意照顾你是因为你是她小叔,所以我希望你明白荷娘是你嫂子,切莫动什么歪心思。”
骆惊鹤眼中没有情绪波动。
周玠继续说:“在荷娘眼中,你就是个孩子,小子,明白吗?”
即便骆惊鹤对祝荷没有任何苗头,周玠依然要提前警告,由不得人觊觎祝荷。
闻言,骆惊鹤记起祝荷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小屁孩。
骆惊鹤想,他看起来确实是个短命小鬼,瘦得只有骨头,个子与祝荷差不多,身体见风就倒,一个没用的废人,这世间根本没有女人看得上他。
可他这般条件,周玠竟然也要过来警告他,他该庆幸吗?抑或感慨他这嫂子手段高超,不到一月便让周玠死心塌地,甚至让他警惕任何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男子。
连他都不放过。
好笑。
在骆惊鹤看来,周玠像护食到疯魔的狗,在祝荷面前装成被驯服的样子,人后就将所有的敌人狠狠打压消灭。
骆惊鹤看着竹筒里干瘪的油菜花,神色漠然:“她是我哥的女人,是我的嫂子,我对她不存在任何心思。”
“好,记住你说的话,还有,你哥已经死了,祝荷现在是我的女人,以后勿要再说错话了。”
周玠起身,心情飞扬,撂下一句善意的话:“好好读书。”
然后他转身离开,这屋里的药味委实重,他不喜欢。
因与祝荷关系突飞猛进,周玠死皮赖脸在祝荷这待了好几天,几乎是日日宣.淫。
而周玠在祝荷的指导下,对欢好之事愈发如鱼得水,他这团蓬勃旺盛的火烧得祝荷骨头发酥。
四天后,生意上遇到火烧眉毛的事,着实拖不下去了,周玠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接着没两天,祝荷让周玠打听的事有了着落。
三十里之外的河下村前些日子打捞出几具男性尸骨,尸骨都是从上游流下来的,无人认领。
很有可能其中便有骆大的尸骨。
祝荷将消息告知骆惊鹤,他便猛然抓住祝荷的衣袖,一滩死水的眼眸猝然产生波动,他近乎祈求道:“带我去。”
以他的身体根本到不了河下村,只有求助祝荷。
“嫂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祝荷叫了马车过来,以最快速度到达河下村。
捞上来的尸骨有三具,隔得老远便闻到那腐烂的臭味,骆惊鹤心中记挂兄长,像闻不到味儿似的过去认人。
尸首面目全非,发白浮肿,身上的肉不仅被河里的鱼虾咬得坑坑洼洼,还软烂似泥,残缺不全。
好在骆惊鹤对自己的哥哥很熟悉,他根据尸骨身上的破烂衣物和一些特质,认出了中间的尸体便是骆大。
瘦弱的少年看着自己兄长的尸体,眼中爬上血丝,有滚烫的泪水从眼角坠落。
他哭了,哭声压抑苦涩,夹杂少年对兄长的愧疚思念之情,满是破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