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队长告诉我,由于上面为了达到整治村容村貌的目的,下发了整改红头文件,队中各家各户的祖坟都要迁走统一重新择址安葬。
队长很认真地告诉我,在我家田地上只有我父亲的坟,我爷爷的坟没找到。
我心中暗暗好笑,因为我已经知道了爷爷是自己葬在山洞中的,他怎么可能发现我爷爷的坟?至于我母亲的坟,当然也不在村中了,毕竟她死的时候我都不知道。
父亲的坟,确实和江南地区大部分人家一样,把已故家人都会葬在自家的田地里。每年清明,我都会到父亲的坟前上香烧纸钱祭奠。
父亲的坟并没有什么好风水,毕竟是在平原上的地里嘛。这也怪不得他,因为给他下葬时,据说是他神秘的朋友帮的忙,这选址当然由不得他自己了。
第332章 光柱疑云
我直接拒绝了队长的要求,理由是农村人都相信死者入土为安,我也不在乎那一点迁坟费用。
队长的脸色不大好看了,他软硬兼施逼着我,说这是红头文件规定的,如果我坚决不同意,到时上面派人来强迁,我可就什么也得不着了。
就在我俩僵持间,楚雅突然开口道:“欧队长,迁坟是移风易俗,何况各家田里都有自家的祖坟,也确实影响观瞻。欧队长,要是同意了迁坟,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欧队长沉着脸道:“如果萧忘川同意了,在我这纸上按个手印,那明天早上看个吉时就可以迁坟。咦?你是谁?你能代得了萧忘川作主?”
楚雅脸微微一红,低声说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你说我能不能作主?”
欧队长一脸疑惑地盯着我和楚雅看来看去,我知道他在等我的答复。虽然我极不情愿惊动地下的父亲,可我也知道欧队长说的没错,这是上面的决定,我一个毛孩子,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何况楚雅竟然主动说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这让我和胖哥惊得合不上嘴,心花怒放之际,我忙不迭地承认了。
欧队长哈哈大笑起来:“萧忘川,能娶到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你小子艳福不浅呐!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我点了点头,欧队长忙不迭地拿出他那张皱巴巴的迁坟协议,让我在上面按了手印后咧着嘴道:“谢谢啊,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上午,你到你父亲坟前祭拜一下咱们再正式迁坟。”
欧村长走后,我埋怨地道:“楚雅,迁坟这种大事,你怎么能代我随意答应呢?”
胖哥也怂恿道:“是呀!就算不得不迁,也可和欧队长耗着。这是上面交给队长的任务,为了不让领导批评,欧队长说不定不得不答应你更多的条件,好多拿一笔钱呢!”
楚雅脸有愠色地道:“胖哥,再这样不理你了,整天就想着钱。”
胖哥笑嘻嘻地道:“楚雅,都是你和忘川,从不肯让我拿地下的古物。这下好了,我没钱了,车也毁了,你也别指望忘川这个穷光蛋出钱买新车。好在有你这个湾姐,以后你就是我们的老板了,我和忘川跟着你混。”
楚雅叹了一口气道:“我原先虽然算不上有钱人,可也确实有些钱。可这次回去办事用了好多,留下的钱不知道能支持我们多久,但愿我们早日找到西王母大陵,这样就不用再一路奔波为钱发愁了呀!”
她忽然转向我道:“忘川,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我没来,你会不会同意欧队长迁坟的要求?”
我不假思索地道:“怎么会不同意呢?我可是新时代的大学生,思想有这么保守落后吗?何况你刚才也说了,就算我不同意,到时也会强迁的。”
楚雅“呸”了一声道:“忘川,原来你心中早就同意了。哎,我刚才说的话不算,我是为了让欧队长相信你同意等迁坟,才故意说我是你的……”
我笑吟吟地道:“你是我的什么?哦,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大丈夫一言九鼎,你可不许耍赖哦!”
楚雅突然狡黠地一笑道:“谁知道呢?反正我是女的,不是什么大丈夫。”
刚刚在兴头上的我,生怕她直接说出不承认的意思,赶紧转移话头道:“楚雅,你这次回去用了这么多钱,到底是办了什么事?”
听到我扯上了正题,楚雅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忘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赶紧代你作主让你同意迁坟吗?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欧队长前来,让你自己主动打开你父亲的坟,恐怕打死你你也不会这么做,是不是?”
我楞了一下道:“楚雅,听你的意思是你想看看我坟内的父亲?虽然那个时候火化还没普及,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恐怕只剩下尸骨了,有什么好看的?”
楚雅一字一顿地道:“忘川,我现在有很大的把握,你父亲坟内可能是空的。”
她这一语无异于石破天惊,把我楞住了。
楚雅忽然腼腆地卷起了袖子,亮出了她那块诅咒胎记,害羞地道:“你俩瞧瞧,我这诅咒胎记是不是变小了?颜色也变嫩了?”
我和胖哥不约而同地说了句“是的”,胖哥也赶紧说道:“楚雅,我上次在七星祭坛出来后,不是已经说我的诅咒胎记也变了嘛!咦?忘川的呢?你这小子从没说过,是不是一直没留意?”
给他俩一说,我赶紧也撸起了袖子。他俩只瞧了一眼,同时惊呼起来。不用问,我的诅咒胎记估计和他们一样也起了变化。
“光?那道光柱能阻止诅咒胎记?”我吃惊地道:“要真的是那样,咱们当时早些冲进光柱中,趁它光线强时,或许就把这诅咒胎记解除了,也用不着苦苦寻找西王母大陵了啊!唉,可惜,我们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机缘见到那种光柱了。”
楚雅不屑地道:“忘川,别做那梦了!我觉得那道光柱既然与王莽头颅有关,或许还真与西王母陵有关,毕竟头颅上记载了西王母助刘秀昆阳大战了嘛!”
胖哥张大了口,突然贼忒兮兮地道:“嘿嘿,楚雅,我想到了,你上次说要回湾湾办些事,是不是就是因为我说诅咒胎记起了变化,让你想到了什么?你这次回去,是不是这件事?嘿嘿,看来这都是我的功劳啊!可这与忘川要迁父亲的坟又有什么关系?”
楚雅慢慢地说道:“胖哥,你还记得你那个真正的父亲吗?”
胖哥脱口而出道:“汪瞎子?”
他随后立即捂上了嘴,估计是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妥。虽然大家都叫他汪瞎子,可毕竟那是他的生父啊!
楚雅点点头道:“对,就是土鸡垴的汪瞎子。当时他对我们承认了他的身份,就是我爷爷与忘川爷爷的第三个结义兄弟的儿子。我和忘川的父亲都在六十岁时因为诅咒死了,可汪瞎子为啥活了这么久?”
胖哥皱眉说道:“当时我们几个不都在吗?我父亲说那是因为他中了土鸡垴圣甲虫的毒,没想到居然以毒攻毒,抑制了他身上的诅咒胎记。”
第333章 世代谎言
楚雅并没有立即回答胖哥,只是缓缓说道:“自从那天胖哥说他身上的诅咒胎记起了变化,我心中就有了很多疑问。我这次赶回湾湾,就是回去请教岛内最著名的神经科专家了。他给我做了许多实验,最后得出结论,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我的那颗胎记也不是生来就有的,像是给什么怪物咬过而留下的痕迹。只不过,胎记里确实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专家说不像什么毒素,而是像一团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可他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我吃惊地道:“楚雅,要是如你所说,那我们三人的胎记都是这么来的?可这实在让人想不通啊,为什么我们三个的爷爷和父亲都相信这是自然形成的胎记?而且他们也有?”
楚雅平静地道:“我怀疑是我们三人的爷爷对我们说了谎,然后这谎言又由我们三人的父亲传了下来,他们身上的胎记,也应该是什么怪物咬的。”
我和胖哥都惊呆了,想不通我们的爷爷和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让我想不通的是,他们傻啊?在自己身上弄上这可怕的玩意,还能控制他们的阳寿只能到六十岁?
楚雅很平静地道:“忘川,我想他们之间有一个大秘密,而且他们都约定了,决不能让我们知道这些事。哎,我父亲与你父亲他们恐怕是没料到事态的发展,是没来得及对我们说明,可胖哥的父亲就不同了,我觉得汪瞎子是在骗我们,让我们更相信这诅咒的存在。”
胖哥楞了好久,突然大吼一声道:“楚雅,你这次回去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脑子坏特了?按你说的,这不是天生的胎记,自然也就不是什么诅咒,也不是什么毒素,难道是江湖传说中古代苗疆人下的蛊?”
见胖哥突然大嗓门了,楚雅居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吟吟地说道:“胖哥,还真让你说对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毒蛊,这玩意没人搞得懂,连现在的医学专家也弄不清楚。”
我楞楞地道:“楚雅,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父亲当年去苗疆就是为了这种不知名的蛊?”
楚雅“嗯”了一声道:“谁说没有这个可能呢?恐怕你父亲在包家庄跟随马寡妇去苗疆,就是因为去苗疆想找到这个放蛊的人,找到对付这种蛊的办法。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到了紫微崮和包家庄?”
我怔了好一会道:“苗疆人下蛊的事,我也听说过。据说一个人下了蛊,另一个也会下蛊的人不知道他是怎么下的,是没办法解蛊的,要是贸然尝试,恐怕会立即要了被下蛊人的性命。”
楚雅很认真地道:“对!所以我才觉得,你父亲是有意识地接近马寡妇的,或许她就是一个会下蛊的人。你父亲想通过她顺藤摸瓜,找到给我们下蛊的家族,从而有机会解开我们身上的蛊。”
下蛊的家族?我正发楞间,楚雅又道:“对啊!你以为是同一个人对我们下蛊?那他也对我们的爷爷和父亲下蛊了,算算年龄现在起码得百多岁了,这可能吗?所以,我觉得苗疆下蛊人也是代代相传,他们的目的就是控制我们三人的家。”
至于下蛊人是什么目的,楚雅现在也说不上来。我和胖哥仍是怀疑的多,毕竟这只是楚雅一个人的猜想。
楚雅说著名的神经科医生虽然找到了她胎记的秘密,可他面对这种原始得科学都没法解释的下蛊之法,仍是束手无策。
至于我们三人的胎记为什么都发生了变化,楚雅推测,那是我们三人当时为了逃命钻进了光光柱中。而那道光柱估计对蛊虫有杀伤作用,所以我们的胎记才起了变化,这有点像治疗绝症时的化疗方法。
让楚雅振振有词的是,我们三个人当时从光柱中出来后,当时都觉得浑身乏力。这是因为光柱在杀死蛊虫的时候,同时也杀伤了我们的正常机体。
湾湾最好的医院和最好的医生在给楚雅全面检查后,也是得出了这个结论。
楚雅对她父亲亲口告诉她,她身上的胎记是西王母诅咒的话起了疑心。可她的父亲是死在绿色的监狱中的,当时监狱的人把她父亲的骨灰送到了老家,这些楚雅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开始怀疑这骨灰并不是她父亲的,只是已经没法鉴定了。情急之下,楚雅花重金雇佣了湾湾黑道上最厉害的竹联帮,请他们出手相助调查她父亲的真正死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竹联帮的一个堂主,让手下绑架了当年绿岛上的典狱长。典狱长年岁已高,在竹联帮的人威吓要杀死他全家的情况下,典狱长终于吐露出了实情。
别看当年楚雅的父亲在绿岛服刑,可他的小日子还是很舒服的。典狱长贪财,他从档案中看到了楚志刚是盗墓高手,便悄悄地和楚志刚达成了一个协议。
楚志刚在监狱中得到了典狱长的特别关照,他的回报就是隔三岔五地由典狱长悄悄趁着夜色接出去,帮助典狱长盗墓取财。
典狱长不怕楚志刚逃跑,因为留在他老家的还有他最心疼的女儿楚雅。
楚志刚和典狱长还达成了一个协议,在他帮助典狱长盗十座墓后,典狱长答应把楚志刚释放了。
可楚志刚虽然面上很相信,但他心里一直提防着典狱长。他知道,典狱长没有这个权力把他释放,更害怕楚志刚出去后要是泄露出典狱长和他私下的交易,恐怕典狱长自己也得在监狱中呆一辈子了。
楚志刚在第十次盗墓时,忽然不见了,这可急坏了典狱长。和典狱长沆瀣一气的看守,也是楚志刚盗墓时的帮手,同时也监视着楚志刚的一举一动。他告诉典狱长,楚志刚曾经流露出他要去大陆完成他父亲的心愿,猜想楚志刚可能已经偷渡去了大陆。
金门那边的驻军中有典狱长在部队服役时的战友,他有次无意中告诉典狱长,大陆那边的大喇叭前几天一直在宣传,有一艘湾湾的渔船,载着十多个湾湾人弃暗投明投奔了大陆。
第334章 替死瞒天
典狱长一算时间,坏了,可能楚志刚就混在那一批偷渡客中去了大陆。偷渡是要付一大笔钱的,楚志刚在监狱中虽然没有钱,可他最后一盗墓时,看守从盗墓的文物清单中发现少了三件,他猜想这是楚志刚偷拿的。有了文物,钱就不是什么问题,偷渡去大陆也就成了可能。
典狱长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因为还有几天他就要退休了,新的典狱长来时,肯定在和他交接时要清点犯人的数量。
看守出了一个主意,他俩趁夜悄悄到了集市上,请一个流浪汉喝酒。流浪汉自然是大喜过望,大快朵颐,可他哪知道,他喝的这顿是他的断头酒。
趁着流浪汉酒醉,典狱长和看守把他弄上了车。两人把烂醉如泥的流浪汉拖进了楚志刚的专人小号,把流浪汉活活打死,换上了楚志刚的囚服。又对外放出风声,说是楚志刚得了传染病暴死,为了不传染给其他看守和犯人,只能把他就地火化。
楚雅在得知了内情后,大为震惊,可也感到惊喜和怨恨。她喜的是,父亲当年并没有死; 恨的是,父亲真狠心,居然佯死骗了女儿一辈子。
我安慰她道:“楚雅,别怪你父亲了,他当时也是为了活命啊!”
楚雅幽幽地道:“忘川,从典狱长交待的话来看,我父亲当年最想的不是活命,而好象是他有什么使命必须来大陆。我后来想了好多天,既然我父亲能说谎,隐瞒诅咒胎记的真相,那你和胖哥的父亲也会这样。他为什么要来大陆?很有可能就是来找你俩的父亲了。或许我们三个人的爷爷传下的秘密他们都知晓,所以才会这样做。”
我惊讶地道:“楚雅,你也是因为这样才说我父亲的坟可能是空墓?”
楚雅点点头道:“对!我就是想到了这个才赶紧来的,可我一路上一直很担心,就怕我说服不了你动你父亲的坟。没想到老天助我,正好欧村长来你这儿说迁坟的事。”
她惋惜极了,因为我和她的父亲虽然当年并没有死,甚至活过了六十岁,但时至今日,他俩也估计早已离世。胖哥的父亲汪瞎子我们虽然都见过了,但不久他便死在了土鸡垴,楚雅的一切猜想再也没法从汪瞎子那里得到证实。
第二天来到了我父亲的坟前,我默默地给父亲上了供品,又点燃了香烛纸钱。楚雅惊讶地道:“忘川,给你父亲立墓碑的人是谁?”
父亲的墓碑简简单单,上面只写着“萧一民之墓”。可楚雅的视线却紧紧地盯在了墓碑的下面,那里刻着字“友:陈爽立”。
陈爽是谁?肯定不是现在火爆的日爽208万!他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从小就见到这个名字刻在那,也没人告诉过我。
在一边的欧队长说:“忘川,我怎么知道你父亲的朋友陈爽是谁呢?当年还是我老爹做队长,只是听他说过几次,你父亲死时,是他一个朋友陪着的。是他帮着你父亲下葬的,这碑也是他花钱请人刻的。”
我祭拜完毕后,父亲的坟终于动土了。果然不出楚雅所料,父亲的棺材打开时,里面空荡荡的,只是放了一些砖块。唉,估计这是当年陈爽为了怕抬棺人怀疑,装了些砖块进棺材,不让抬棺人感觉很轻而产生疑心。
楚雅提议,我们应该再去一趟包家庄,多了解一下马寡妇的信息,或许就能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只要确定了马寡妇在湘西老家的位置,在那里我们就可能发现我父亲留下的踪迹。找到了我父亲的线索,或许也就找到了楚志刚的下落。
胖哥却不无讥讽地道:“楚雅,别动那个心思了!你以为马寡妇在包家庄会留下真实身份?他们那个年代,许多人结婚都不领证,这就是我们经常听到的事实婚姻。”
楚雅惊奇地问我道:“忘川,胖哥说的是真的?你们大陆上那时真的这样吗?”
我点点头道:“对,马寡妇只需要在包家庄落脚,她把她父亲也接去了。像她那样的人,很难把户口从湘西迁到包家庄的,所以我也认为马寡妇不可能到当地派出所户籍办登记。”
楚雅那兴奋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来,一脸的沮丧。毕竟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意外得到了线索,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可没想到我父亲那代人大陆上的特殊情况,包寡妇这条线索会就此中断。
我得意地道:“楚雅,你怎么了?看上去不开心了啊?其实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们已经能够得知马寡妇家的位置了。”
楚雅立即又抬起了头,见我笑而不语,她生气地道:“忘川,你再卖关子,我以后可不想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