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条里面有四条和农事有关,两条和军事有关。这里面有些是两人商议而成,有些却是张顺自己临场发挥。
果然,若是自己再不想方设法提升能力,就要被舜王淘汰了吗?
张慎言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去,好似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一条巨龙飞出了浅滩,正欲乘风而起!
会议结束了,张顺第一件事儿就去找马英娘去了。倒不是农事不重要,反倒是农事更加重要。
只是张顺身为主公也不能事事亲为,专业事儿交给专业人。他便分别把它们托付给张慎言、吕维祺和宋献策办理去了。
他自己本身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就像在抱犊寨开荒的时候,他也没出什么力,就累得浑身上下酸疼,便也就熄了这份亲自操劳的心思。
只是上次在洛阳城外和陈奇瑜会战,李十安麾下的火炮大发神威。张顺身为后世之人,顿时深刻的认识到火炮对战争的重要性。
张顺前世有一半以上的生活都发生在校园之中,所想的办法倒也简单,自然是凡是不决“立学校”。
学校就像一片肥沃的农田,只要“农夫”精心播下“种子”,就能够在秋天收获很多“果实”。天底下再也没有如此神奇的事情了,哪怕生孩子都没有。
只要自己把学校的架子搭起来,就能够源源不断地为自己量产军官和炮手,到时候只要自己手中有粮,治下有民,天下谁能与我争锋也?
张顺把事情想的很美好,可是当他找到马英娘的时候,马英娘却不干了。
“您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马姑娘冷笑道,“有事儿钟无艳,无事儿夏迎春呐!”
夏迎春是什么类型的英雄?张顺心中有点好奇,却又着实问不出口来。
他只好嬉皮笑脸的接道:“你也知道,打赢朝廷官兵以后,诸事繁杂。我这忙的脚不点地的,没有时间过来找你嘛!”
“现在怎么有时间过来找我了?可见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马英娘玩味地看着他,笑道,“少废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张顺刚刚新编了一肚子理由,却没想到马英娘单刀直入,一下子把他的招数全打乱了。
张顺不由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干咳了两声,这才讨好道:“这不是我那义兄陈长梃乱插一杠子吗?要不然咱俩就双宿双栖了!你再宽限些时日,该你的,早晚是你的!”
“我呸!”马英娘不屑道,“你堂堂一个舜王,一言九鼎。搁我这今儿推今儿,明儿推明儿,耍猴呢?你要是敢玩弄我的感情,我可不像你家那几个软绵绵的婆娘那么好说话!”
“惹恼了我,大不了……”马英娘正说得起劲,突然悟空一伸头窜了出来,高声喊道:“女菩萨无礼!竟然当面教唆我师傅耍我,欺负俺老孙实诚不成?”
“去去去,没你的事儿!”张顺正和马英娘打情骂俏,突然蹦出来这个夯货。他不由哭笑不得,连忙一把抓住悟空,推攘着他,让他一边玩去。
马英娘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下子理直气壮的马英娘再也无法板起脸来了,只好笑骂道:“你是诚心的吧?故意带着这个憨货气我!”
张顺见马英娘没法绷着脸了,这才笑道:“哪能啊?你别心焦,如今嫂嫂王氏一到,咱俩的事儿也不出这几个月了!”
“谁心焦了?说的好像人家非要上杆子嫁给你似的!”马英娘跺了跺脚,扭着身子撒娇道。
好好好,你有理,你说的对!张顺傻了才和她纠缠这个呢。两人温存了片刻,张顺这才说起正事儿来。
马英娘虽然不怎么想和张顺谈论这个,好在她也知晓正事儿要紧。
张顺细细的把自己的打算说了,马英娘不由皱了皱眉头,抱怨道:“我哪里懂得这个?若说教授个伍长、队长和旗长还成。现在又要教什么劳什子司长和炮手,我哪里懂这个?”
“更何况你麾下的所谓司长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之人,骄横的紧,我如何管的住他们?”
“这个倒也简单!”张顺摸了摸光溜溜的下颌,不由眯着眼嘿嘿的笑道,“他们都是久经战阵,想必有不少心得。我回头命他们来军校讲述心得,命孙承宗过来记录了,然后整理出来,权作司长教材便是。”
“若是哪个不服,老子便来骂道:‘直娘贼,你们自己编的东西都不愿意学,是不是没说实话,背地里藏私了?仗怎么打,兵怎么指挥,都是你们自己悟出来的,难道还有人诓你们不成?’”
马英娘伸手打开了张顺不老实的手,不由娇笑道:“你这厮一肚子坏水,跟着你都倒了八辈子霉了!”
张顺哈哈一笑,得意地说道:“这个叫请君入瓮,以彼之道,还施其身!”
“哦?那你又是怎么哄骗了你家几个婆娘呢?”马英娘似笑非笑地问道。
“女孩子家家的,问这个作甚?”张顺莫名其妙。
“赶明儿我也学会你着一身下流的本事,把她们几个全都勾走,也让你尝尝打光棍的滋味儿!”
“好说,好说!其实倒也没有什么秘诀,不过是‘潘驴邓小闲’罢了。”张顺意味深长的笑道,“其他几条倒也好说,只是这‘驴’一字,天资所限,你怕是不成咯!”
第209章 炮术
对张顺来说,编辑简单的用兵之法易,编制用炮之法难。他本身也是二把刀,虽然对如何编制炮兵,颇有心得。但是究竟如何用炮,还得请教专业人士。
为了以保万全,张顺特意前后请教了张都督、韩霖、高一志和颇具实践经验的李十安诸人。
张顺还不放心,又亲自前往曹文诏营地,像跟随曹文诏而来的炮手请教射击经验。
海纳百川,汲取众家之长,张顺才终于搞明白所谓的“炮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炮兵作为张顺准备的“杀手锏”,不得不精心准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不至于泄露出去,张顺干脆自己亲自操刀,编制炮兵手册。
火炮射击第一步,便是测距。火炮测距有目测和立杆二法。
中国传统方法为目测法,具体操作方法是先用尺子测量完标准距离,然后让观测之人观测站在相应距离上士卒的特征。
其特征对照口诀为:相距二十五丈,略见人眉目口鼻;相距五十丈,不见眉目,视彼人面赤;相距七十五丈,视彼人面赤转青白,身略朦。
相距九十丈,视彼人面蛇淡白而愈小;相距一百丈,视彼人面色微白,见面仅盈寸。
相距一百二十丈,视彼人面色只一点,似有似无;相距一百三十丈,视彼人面黑,身朦。
张顺心中估算了一下,一百三十丈也就差不多四百米开外。除此之外,身愈朦胧,距离越远,火炮便难以命中矣。
而立杆法,中西稍异,大体不过立上杆子,用三角函数法进行计算。
刚开始,张顺被炮手和韩霖、高一志诸人一顿子午、寅丑说的发懵。
过来好半天,张顺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所谓的“子午寅丑”,就是类似“ABCD”的代号来着。
张顺前世高不成低不就,好歹九年义务教育的根子还在。难道连最简单的三角函数都不会吗?
遂后,张顺明白其中的关窍以后,顿时下笔如游龙,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把那些简单的三角函数计算题算了个明白。
这下子让张都督、韩霖和高一志大吃一惊。毕竟数学这种乏味的东西,并不是大多人能够轻易能够喜欢的起来。
那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徐光启徐阁老曾经和传教士利玛窦合力翻译了《几何原本》前六卷。虽然一时间声名大噪,众人争相传抄。
结果最终能够看明白的没有几个,更不要说进行深入研究了。
那韩霖身为徐光启的教友,自然也得入手一本。只看了半日,早已经浑浑噩噩,只得束之高阁作罢。
韩霖见张顺“喜欢”几何,为了天教传教大业,连忙推荐道:“主公既然喜欢这度数之学,我绛州家中尚且藏有徐阁老的《几何原本》,《勾股义》和《测量异同》等书。对了,还有《农政全书》《甘薯疏》《农遗杂疏》《农书草稿》《泰西水法》等农学著作;《选练百字诀》《选练条格》《练艺条格》《束伍条格》《形名条格》《火攻要略》《制火药法》兵法著作。”
韩霖突然间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张顺都没听清他说些什么。知道他听到《农政全书》,不由觉得耳熟,连忙问道:“哪个徐阁老?如今居于何处?”
“还有哪个?徐子先,徐光启阁老啊!”韩霖闻言惊讶的应道。“此人乃我天教教友,历法、农事、兵法火器及数学,无一不包,无一不精!”
“惜乎已于去年冬去世矣!”韩霖叹了口气道,“其中许多书籍尚未来得及出版。只是因我二人关系不错,我家中才略有所藏!”
徐光启?如雷贯耳,张顺怎会没听说个这个?结果张顺还没来得及欣喜,想方设法把这徐光启挖来,却惊闻噩耗,徐光启已逝去矣。
张顺不由扼腕叹息道:“徐先生之才,令人神往矣,恨不能相见!”
韩霖闻言不由和高一志相视一眼,心道:主公既然好泰西之学,我天教传播有望矣!
于是,韩霖连忙应道:“我天教虽无徐光启第二,可是兵法、火器、筑城、历法及数学等事,皆为长技。若是主公有心,我等愿再推荐几人,以便主公时时垂询!”
“好,好,好,如此甚好!”张顺不由笑道,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张顺又怎么会厌恶有才能之士来投靠自己呢?
“对了,徐光启……咳咳,徐阁老的书也及时着人送来,我先看看究竟如何!”哼,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老子一根腿毛都不能放过!
韩霖和高一志顿时欣喜非常,连忙应了。而张顺仔细分辨了两种方法的长短,便决定先以目测法为应急之策。而立杆法因为较为复杂,先作为培养精英炮手之学,徐徐图之即可。
而除了测距以外,第二具备技术含量的便是铳规铳尺之法。
所谓铳规,其实就是一个四分之一圆稍多一些的量角器,圆心处设有垂线。上面分为十六格和三十二格。每大格约为后世3.75度,每小格约为后世1.875度,用来测量和调整火炮的射角。
而铳尺则是用来测量火炮用药量的,上面依次分为铅、铁、石三种炮弹用药的刻度。
张顺嫌弃铳尺麻烦,直接决定今后火炮皆用油纸包裹定量药包。作战之时,装填手只需根据命令,把相应药包装入火炮即可。
然后再有炮手用烧红的铁钩刺破进行点火,自然一切无虞。
除却以上技术以外,剩下的便是释放火炮的规程,倒也简单。张顺直接写道:
一、测远,二、装填,三、测角定炮口俯仰,四点火,炮长观察射击效果。
五、复位,六、湿刷湿润炮膛,七、勾子勾出残留,八、干刷清理水渍,九、装填,十、调整炮口。一共十个步骤,其余释放过程。
来回循环便是。
射击之时,由旗长选择炮兵阵地,炮长负责观测、测定炮口和下令。其余炮兵依照操作规程和炮长命令进行行事。
经过张顺初步试验以后发现,炮兵经过这般训练以后,火炮的射速要比以前快上一倍以上,并且准确度有了很大的提高。
第210章 私事
当张顺编制好炮兵手册以后,第一反应便是寻那马英娘,准备两人借机偷偷摸摸实践一下。
只是那马英娘面皮薄,哪里肯与他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万般无奈之下,张顺只好以铳代炮,让马英娘帮他打了一发,聊胜于无罢了。
且不说两人如何演练实践,好歹张顺把炮兵学院的架子搭起来了,后续的工作也就紧张有序的展开了。
军校的训练既然用不着张顺操心,他这才清闲了下来,东游游,西逛逛,只见张慎言、吕维祺和宋献策都忙的不可开交。
而那张都督、韩霖和高一志又在忙活制作火炮和加固城防之事,倒也用不着他插手。
无所事事之下,张顺便想喊上悟空等亲卫,前往城外调查一下附近的民生状况。
结果张顺还没来得及喊悟空,反倒悟空先喊起他来。只听得那悟空高声叫道:“师傅,李大亮又过来啦!”
李大亮不是在跟着陈长梃在抱犊寨吗?张顺心里一惊,连忙迎了出来。
他出门一看,只见李大亮正在蹲在战马旁边,大口大口地喝水。李大亮看到了张顺,连忙抹了抹嘴巴,气息不顺地喊道:“将军最近可是有空?我却是有一事儿前来请求将军帮忙!”
张顺心中更是奇怪了,这李大亮这般说,想必是有私事求自己帮忙。有什么私事能够值得李大亮快马加鞭,急行三百余里?
想到此处,张顺便笑着应道:“但说无妨,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张顺这话倒还真没说错,果然是自家兄弟。只听那李大亮闻言笑道:“正如将军所言,此事正是陈家哥哥的事情。”
“这几日那遭瘟的王锦衣把陈家嫂嫂诸人请了过来,她有事儿没事儿,竟然和陈家哥哥两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整日一哭二闹三上吊,日子都没法过了!”
“陈家哥哥后院失火,无心公事,我等怕误了主公的大事,特意前来寻将军拿个主意!”
张顺一听,心里不由多少有点尴尬。这事儿说来说去,其实他还是主谋。
原来当初张顺明白了马英娘和自己的感情以后,就一心想打消结义哥哥陈长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