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左良玉、汤九州得了命令,便率众赶到了张顺营地。张顺得了消息之后,下令应战。
只听得义军大营之中,一阵敲锣打鼓声响起。众营地将士闻声纷纷放下了手中之事,热热闹闹的披挂上武器铠甲,鱼贯而出,背营列阵。
由于营地位置和列阵位置早已经被张顺特殊设计安排,相互位置一一对应,所以义军士卒列阵时间特别短暂。
左良玉、汤九州远远望见了,只见“贼人”往来有序,组织严谨,阵容整齐,只道“贼人”士卒精锐更胜官兵。他们不由对这次会战的看法,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可是事到临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良玉与汤九州没有办法,只得将自家阵型远远的列在一处高地,以谨慎为务,只是摆下了防御阵型。
左良玉心知肚明,此处作战,小胜即可,只是为了提振士气而来,并非也和“贼人”决一死战。
左良玉本来就是依靠侯恂的门路,才坐上了这总兵之位,为人很是鸡贼。为了防止遭受较大损失,左良玉和汤九州商议了一路,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便是在军中选拔武艺高强、勇猛骁健之士,前去张顺阵前叫阵。
昌平军还在也属于边军系列,常年与鞑虏作战,颇有骁勇之辈。左良玉重赏之下,果然选出了三位猛士。
第一位箭法如神,骑射无双,便单枪匹马跑到张顺阵前叫嚣道:“我乃大明游击将军朝成龙是也,最为善射,我听闻尔等营中亦多勇士,可敢有人上来较量较量?”
张顺一看:吆呵,这里有个傻子,大家快来过来欺负他!他不由笑道:“此人神志有恙,火铳手何在?快与我乱铳打死,免了饶了大家清净!”
张顺心中还惦挂着自己辛苦了许久训练出来的一队火铳手呢,便有心拉出来一试锋芒。
此时,李信不在,悟空正在张顺身边,闻言便要求传令。正好遇到拍马赶来,要去请战的“左金王”。
“左金王”问明悟空命令,不由哭笑不得,连忙拦着悟空,前来拜见张顺。
“左金王”说明来意,张顺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左金王”道:“‘左金王’,汝何其愚钝也。兵不厌诈,自古以来战场之上,以众欺寡,以强胜弱,理所当然。既然此人送上门来,岂有放过之理?”
“左金王”见张顺实在不明白,只好解释道:“主公,你这做法不合规矩啊!”
“这单挑之事,乃是军中难得的盛事。你军法严酷,掠又不让掠,淫又不让淫,士卒生活颇为枯燥。如今难得有官兵挑战,正好表演一番,以搏军中一乐罢了。”
张顺一听,不由目瞪口呆,感情这单挑之事,就是这个时代的“春节联欢晚会”啊?
只是张顺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沙雕行为,只是可惜道:“这厮是个游击将军,直接将其击杀,也能杀一杀对面的威风!”
“哈!”“左金王”闻言不由轻笑一声,道:“主公却是误会了,他这个游击将军也是假的。都是从军中选拔的勇士,临时按个虚衔,方便叫阵而已。”
“若是我等趁机将其射杀,不过射杀一士卒而已。反倒逆了士卒的兴致,反而不美,更显得我军底气不足,容易沮丧士卒。”
“不如,我等也派遣一员勇士,和他较量一番便是!”
张顺这才明白,感情前世赫赫有名的单挑之事,一般都是战争之余的助兴节目而已,这时代的人打仗都不十分爽利呐!
无奈之下,张顺只得入乡随俗,问道:“‘左金王’你既然前来,手中可有人选?”
“左金王”急忙赶来所为何事?不就是为了过来推荐人选吗。他闻言连忙应道:“我手下正好有善射者一人,可与之对射。”
张顺本着看“春节联欢晚会”的心态,应道:“如此,便辛苦‘左金王’安排他去上阵吧。既然官兵自号游击将军,咱们也挂个游击将军的名号吧!”
“左金王”得令而去,不由果然义军之中,驰出一骑,白甲白袍,胯下白马,手持雕弓,甚为惹人注目。
张顺也不由眼前一亮,心想:这莫不是埋没于军中的英雄?我且看仔细了,若是果有出彩之处,回头也好提拔一番。
两人见过礼后,便各自策马奔腾起来。时不时开始拉弓射箭,射向对方。好在两人身披铠甲,又皆没有一箭穿喉的本事,只好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张顺觉得颇为无聊,好在对其他人来说,还算精彩。看到妙处,还有人高声喝彩起来。
张顺一时间没事儿做,便不由地想东想西。琢磨了一会儿,张顺又把“左金王”喊来问道:“让这两位勇士先在此处切磋,你们随我突袭左良玉那厮一回,你看成也不成?”
“这……”“左金王”闻言颇为无语,“每次斗将,大家都看个热闹,没有人这么干过呀?”
张顺莫名其妙的想起来前世法律课上的一句名言起来,便笑道:“法无禁止即自由,岂能食古不化哉?”
第287章 偷鸡不成
“左金王”真是没想到自己新认的主公,竟然是这幅德行。整日一副没有偷鸡摸狗,就是浑身不自在。
你看大伙看双方斗将看的多么兴高采烈,你看看场中这两人多么英勇无畏呐?感情世界上美好的事情,到了你的眼中,就只有战争胜负这么一件事情吗?
好吧,战争胜负确实更重要。“左金王”想了想,发现还是自家主公比较高明。
于是,在张顺的暗中指挥下,“左金王”、“革里眼”、悟空、李十安皆以就位,便偷偷摸摸摸向左良玉的营地。
其实,依照张顺的心思,最好把自己步卒也携带过来,直接对左良玉发起歼灭战。
但是目前自己麾下只有张三百充当步将,其他人等各有任务。若是调动的兵马过多了,恐怕引起中军空虚。为了以防万一,张顺只好嘱咐张三百务相机而动,必以全军为上,才放心离去。
这时候,左良玉、汤九州等人也在全神贯注的观看场中胜负情况。眼见场中自己骁将身上插的箭支,要比对方骁将身上少了一些,明显自家将领占了上风,左良玉心中颇为高兴。
这次叫阵之事,左良玉本来并不想来。张顺当初其实说得没错,邓玘是个总兵,他左良玉也是个总兵,他心中颇为不服。
奈何形势比人强,邓玘这个总兵一来成名已久,二来麾下人马和友军皆胜于自己,他不得不听命于他罢了。
左良玉深知,自己兵少力弱,再加上士气低落,若是一个不小心,恐怕就是再次全军覆没的下场。
所以他心中早已盘算明白,若是这一场胜了,就说“尔等军中勇士不过尔尔,何干与我昌平军争锋?何不早降,以免小命不保!”然后占了便宜就走,赶快率军撤退回辉县城中。
若是这一场败了,便继续派人前往挑战。若是三战两胜,便将前番言辞夸口一番便是。如果三战一胜,那就再打两场,争取一个五战三胜就成,左右不能失了自家的威风。
左良玉正在那里聚精会神的观战,哪里想到张顺早已经调集兵马,绕道了官兵后方。
张顺本来想偷鸡而已,结果看到左良玉、汤九州等人如此大意,瞬间便产生了聚歼了这股官兵的想法。
于是,张顺干脆一边下令全军出击,一边下令李十安用火炮对准官兵阵型进行轰击。
官兵猝不及防,被李十安麾下的几门炮一下子给打懵了。左良玉、汤九州听得炮声,也不由茫然四顾,不知攻击从何而来。
这时候,张顺才一马当先,亲自率领“左金王”、“革里眼”对官兵发起了冲锋。
这时候,左良玉、汤九州才懵懵懂懂的发现“贼人”竟然从身后袭来。
左良玉大吃一惊,这贼人居然要断了自己等人的归路,真是好大的胃口。
张顺这一波冲锋确实出其不意,打了个官兵措手不及。只是因为左良玉等人驻扎在一片高地之上,减缓了骑马的冲击力,导致张顺没能够破开左良玉的军阵。
这时候,张三百的中军大营得到了张顺的信号,连忙摇动中军大旗,擂起战鼓,下令义军全军出击。
结果“八大王”、“活曹操”和“乱世王”不明所以,未敢轻易下令出战。
张三百一看事情不对,连忙一边命士卒继续擂鼓,催促其他义军出战,一边亲自带领麾下士卒向左良玉、汤九州等官兵方向发起进攻。
这时候,其他义军见到中军主力的动作,才如梦初醒,连忙依照命令向前移动。
只是义军这一迟疑不要紧,便被宿将左良玉看出来破绽。他不由大声疾呼道:“如今贼人两面夹击,若是不能及时击破身后之敌,我等必死无疑。”
“诸军听令,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反身猛攻,歼灭身后之敌!”
左良玉、汤九州麾下这两营昌平军也算精锐,生死之际,顿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竟然借助山坡的地利,反身将张顺等人的势头压了下去。张顺此时被官兵和官兵所在的山丘遮挡了视线,不知道战况如何。
好在,他还算明白,如果人官兵死守在山丘之上,无论如何对义军进攻都是不利。
于是,他便利用麾下骑兵的速度,反身退却,试图摆脱左良玉和汤九州部的纠缠。
可是那左良玉乃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岂肯干休?他连忙也将自己麾下的骑兵派了出去,尾随张顺骑兵而去。
张顺扭头一看,不由又惊又怒:没想到自己擅自开团,却如同惹了马蜂窝一般。
官兵在义军身后射箭放铳,义军回身作战不利,不由被官兵借机打落了不少人下马。
其实左良玉、汤九州倒是不知当面之敌,便是让他们恨之入骨的新任三十六营盟主“舜王”。他们只是识得这是多次骚扰自己等人的贼人骑兵,所以才死追不舍。
张顺这时候才不由暗暗后悔:自己太过轻敌,却是孟浪了,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若是自己不能拖到义军大军到来,恐怕明年今日便是自己的忌日了。
同时,张顺也颇为疑惑:为何官兵全然不顾义军大军围杀过来,反倒一副拼命也要杀死自己的模样?难道自己作为三十六营盟主,亲自带兵的消息泄漏了出去不成?
张顺哪里知道,因为其他义军并非他真正下属。得了不合常理的军令之后,他们首先考虑的是会不会折损自己的士卒,反倒延误了战机。
等到他们看到张三百带领的中军开始向前移动的时候,才勉强跟随而来,所以给左良玉、汤九州等官兵反身追杀张顺等人的时间。
张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也是明白,若是不能及时摆脱这股骑兵,自己性命就操之于他人之手。
张顺一边逃跑一边东张西望,思索脱身之机。直到他看到前面不远处地势较高的一处山丘的时候,不由眼前一亮,却是想出了一个主意。
第288章 以炮制骑
话说张顺被官兵骑兵追逼甚急,张顺突然心生一计,便绕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山丘逃命。
官兵未作他想,只是死命的追着张顺。结果刚靠近山丘附近,只听得一阵密集的炮声,官兵瞬间被打的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原来那里正是李十安设立的火炮阵地所在。本来张顺将李十安的“二炮”带来,是为了突营不利的时候,用来轰击左良玉、汤九州的军阵,结果没曾想最后正好用来轰击缀在身后的官兵骑兵。
官兵骑兵将领乃是游击将军越效忠,他见敌人居然以炮阻止官兵继续追击,便立刻分出二百骑兵来突袭李十安的火炮阵地。
李十安也是一个狠人,见官兵前来,毫不畏惧。他命令将火炮藏在身后,其余百余士卒列阵在前,准备和官兵决一死战。
等到官兵距离稍近,李十安便命令其中两门火炮虚发两炮。所谓虚发火炮,就是在火炮膛内只装入一部分火药,不装入炮弹。点燃之后,只听其响,不见其弹。
若是经验老到之辈,或许还能注意到敌人火炮虽然响了,却没有炮弹发射出来,更何况炮声数量也不对。
只是战场之上,都在生死之际徘徊,很少有人能够如此理智。当官兵骑兵听到“贼人”火炮响起以后,不由大喜。他们只道是“贼人”胆寒,不等官兵靠近,就仓促点燃了火炮。
这个时代兵员素质参差不齐,战场之上提前放铳放炮之事,时常发生,官兵不以为意,不疑有诈。
两百骑兵,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若是关键时刻,在冷兵器战场上,仅仅这两百骑兵便可一击定胜负。
这两百骑兵指挥官也是鲁莽,和其他边军常见军官类似,勇猛轻死。他见“战机”已经出现,便不管不顾,直接带着麾下二百骑兵直接冲击李十安炮兵阵地。
其实也怪不得他如此“决断”,边军常和后金作战,双方火器都非常重视。此时,后金虽然才刚刚仿制红夷大炮成功,但是普通火炮,后金早已经仿制完毕,并应用在战争之中。
这官兵经历过边关战事,深知若想突击敌人火炮阵地,容不得半点犹豫。否则一旦对面再次装填完毕,密集的霰弹对突袭而去的骑兵来说,就是地狱之门。
“嘚嘚”的马蹄声,如同擂起的战鼓一般,敲在防守的炮兵士卒心上。他们一个个相顾失色,忍不住要丢掉手中的武器,转身逃命。
对没有经历过骑兵冲锋的人来说,单单就是骑兵冲锋时的压力,就足以让他们崩溃了。
李十安脸色也不太好,好在他理智还在。便高声呼道:“火炮正在身后,怕什么?来一个,轰死一个,来一百,轰死一百。都是娘生爹养的,谁还能挡住火炮的威力不成?”
李十安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甚至连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都没有发现。当然,恐惧至极的士卒们更是没有发现李十安的声音出现了异常。
好在这时候,火炮和火炮手都藏在阵型后面,看不到面前骑兵冲锋的情形,不至于恐惧到没有命令,便胡乱点火。要不然,不等官兵骑兵冲锋过来,李十安他们便要被自己人的火炮轰成碎片了。
官兵骑兵已至百步,李十安安耐住心里的恐惧,没有下令;官兵骑兵瞬息又至八十步,李十安心中更加恐惧了,依旧没敢下令;官兵又至五十步,几乎能够看到对面骑兵的面孔了,李十安才用沙哑的声音高喊道:“步卒散开,火炮手听我号令!”
守护火炮的士卒闻言如蒙大赦,也不管李十安到底说了些什么,赶快向左右散开,躲避官兵骑兵的锋芒。
其他炮手,突然见眼前为之一空,未及细看,却见眼前官兵骑兵滚滚而来,瞬间便要吞噬自己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