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下是坚硬而细碎的雨花石,看起来确实很漂亮,但贵在上面着实不怎么舒服,从中午跪到天黑,秦逍两只膝盖硌的难受至极,而且身体有些发酸僵硬,几次想要起身活动一下身子,却终究没有这个胆量。
他的内功足以让他察觉到在这小庭院那些茂密的花草丛中,至少有五六处传来轻微而匀称的呼吸。
从那些人的呼吸可以判断,几乎没有一人的武功在自己之下。
这是圣人批阅奏章之地,亦可说是整个帝国的心脏所在,在幽静的表面之下,守备自然是森严至极。
紫衣监高手如云,秦逍对此心知肚明,他敢挑战刑部,甚至在唐律的掩护下斩杀成国夫人的人,但却还真不敢去轻易招惹紫衣监的人。
虽然很想起身活动,但他很清楚,圣人既然让自己跪在这里迟迟不理,那就很可能是一阵惩罚,如果自己擅自起身,瞬间就可以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让任何人找到收拾自己的借口,还是忍耐下去。
天黑的时候,御书房内已经点起了宫灯,十分明亮。
但秦逍怀疑圣人根本不在御书房内。
否则从中午到现在,半天下来,不但没有看到圣人出来走动,甚至也没有人往里面送御膳,圣人虽然是九五之尊,却也是血肉之躯,总不成连续两顿不吃饭。
一想到吃饭,秦逍便觉得肚子实在有些不舒服。
昨天到今天,足足一整天,除了在大理寺饮了那坛酒,还真是粒米未进,而且昨夜和国公府侍卫一场激战,也耗费了一些体力,这时候还真是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腹中饥饿。
这点饥饿感,对秦逍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当年也不是没有挨过饿。
只是上次入宫,珍馐美食吃着,大快朵颐,今次入宫,连口水都没得喝,还在雨花石上跪了大半天,两次的待遇当真是天差地别。
要命的是秦逍根本不确定自己还要跪多久。
上次在宫里等了一天,最终连圣人一根毛都没见着就被打发出宫,今日在这里跪了半天,依然是迟迟不得圣人召见,他实在担心圣人会让自己在这里一直跪下去,即使是铁打的身子,在这雨花石上跪着,那也吃不消。
好一阵子过后,忽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秦逍立刻直起身子,很快,感觉灯火亮起,从自己边上一名太监提着宫灯走过,后面又跟着两名年轻的小太监,怀里抱着奏章,没有人看秦逍一眼,径自走过去。
秦逍心知这些奏章是拿来给圣人批阅,便在此时,一股幽香味道钻入鼻孔,这股子香味并不浓郁,甚至有些清淡,可是弥漫在鼻尖之时,沁人心脾,让人感觉特别舒适。
香风拂过,一道曼妙的身影从他身侧走过去,宫纱如云,飘逸如仙,秦逍忍不住抬头去看,只见那背影婀娜多姿,华美宫纱裹着的躯体丰盈而妖娆,走动之间,柳腰摆动,风情无限。
几名太监直接走向御书房,那曼妙身影从秦逍身边走过几步,忽然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秦逍看的明白,那张娇丽柔美的脸庞不是长孙舍官又能是谁?
长孙媚儿见秦逍看着自己,唇角竟然泛起一丝浅笑,快步走过来,将一件东西递给秦逍,低声道:“别让人看见。”
秦逍一怔,条件反射般接在手中,却发现是个小油纸包,一股桂花香味从油纸包里散发出来,秦逍错愕之间,抬头再看,长孙媚儿已经转身,扭着柳腰摆着饱实圆臀快步向御书房走去。
秦逍打开油纸包,却发现里面竟然裹着两块桂花糕,心下顿时一暖,暗想着长孙舍官还真是温柔体贴,想来是知道自己在这里跪了大半天,米水未进,所以才会偷偷给自己塞了两块桂花糕。
长孙媚儿让自己不要被人看见,自然不是指潜伏在庭院内的高手,毕竟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那帮大内高手的注意之下,自然也看到长孙媚儿给自己塞糕点。
长孙舍官这般做,应该是让自己注意不要被圣人瞧见,或者是圣人身边的贴身太监。
本来腹中就颇为饥饿,这桂花糕做得又精致无比,而且那桂花的甜香味道只往鼻子里钻,秦逍恨不得一口一个,却没有急着吃,果然,片刻之后,送奏章的三名太监出了御书房,提着宫灯的太监走在前面,另外两人鱼贯跟在后面,都是微弯着身子,目不斜视,从秦逍身边经过时,看也不看一眼,唯有长孙媚儿还留在御书房内,并没有出来。
秦逍知道能够自由进出圣人的御书房,那长孙舍官的地位绝对是非比寻常,至少是圣人的近侍心腹。
上次入宫,麝月公主借机对自己发难,正是长孙舍官帮助自己打了圆场,秦逍对长孙舍官心存感激,甚有好感,今日长孙舍官又记挂着自己没吃东西,偷偷给自己塞了桂花糕,这更让秦逍对那可人尤物心存感激。
那几名太监离开之后,秦逍这才取了桂花糕,大快朵颐。
市井之中的点心铺自然也不缺桂花糕卖,但宫里的桂花糕与市井的糕点明显不同,非但造型精致,而且其中明显添加了其他的东西,松软可口,芳香四溢,甜而不腻。
一块糕点很快就被解决,拿起另一块,张口咬了一半,便在此时,又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秦逍急忙将剩下的半块包在油纸包中,收入怀中,口里的半块加快速度嚼咬几下,吞入腹中。
便在此时,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道:“跪到边上去。”
秦逍忍不住回头,只见两名太监一左一右提着两盏宫灯,中间一名身着金黄色锦袍头戴龙冠的妇人双手背负身后,凤目凌厉,不怒自威,在她身边则是躬身跟着一名年过五旬的黑衣老太监。
秦逍看到妇人龙冠金袍,立时便知道这位便是当今的大唐天子,普天之下,除了圣人,自然无人敢身着这样一身打扮。
秦逍跪在道路中央,这条道路并不宽,天子行路,当然不能像先前那几名送奏章的太监般从边上绕行。
秦逍急忙挪到边上,叩头道:“小臣秦逍,叩见圣人!”
圣人双手背负身后,虽是女流,却自有一股英武之气,居高临下看了秦逍一眼,也不说话,径自往御书房走过去,黑衣老太监始终跟在圣人身边,也是瞥了秦逍一眼。
黑衣老太监陪着圣人进了御书房,随侍的太监们却没有进去,只是将两盏宫灯挂在御书房外的勾环上,而先前值守的两名太监则是轮值退下,只是片刻间,御书房外只剩下先前提灯为圣人引路的太监,其他太监俱都离开了庭院。
秦逍心下苦笑。
他在御书房跪了半天,不得圣人召见,就一直怀疑圣人并不在其中,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自己一直是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御书房跪了许久,圣人也才刚刚来到御书房。
他心知这是圣人有意让自己罚跪,毕竟得罪了圣人的亲妹妹,只是接下来不知道圣人又会如何惩处自己。
本以为圣人既然回到御书房,应该很快就会找自己进去,可是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见长孙舍官出现在御书房门前,娇声道:“宣大理寺少卿秦逍觐见。”随即抬起纤纤玉手,向自己这边招了招。
秦逍长出一口气,被雨花石硌了大半天,再这样跪下去,只怕站都站不起来。
他起身来,小跑过去,到得门前,长孙舍官已经转身,往屋里走去,秦逍跟在长孙舍官身后,很快就瞧见前面出现一张古色御书桌,左右有两只造型别致的铜制仙鹤,从鹤嘴里面向外冒着袅袅轻烟,御书房内弥漫着一股子檀香味道。
御书桌上,奏章堆起如小山,摆有笔墨纸砚,那黑衣老太监此时正在角落里的一直铜鼎边做着什么,而圣人则是坐在御书桌后,就着灯火翻阅奏章,秦逍进来之时,圣人连眼皮子都没有抬起,全神贯注批阅奏章。
长孙舍官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向秦逍使了个眼色,秦逍心领神会,上前两步,跪倒在地,恭敬道:“小臣秦逍,叩见圣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519章 改稻为桑
时当四月,京畿一带的天气已经变暖,虽然已经入黑,但御书房内依旧是温暖一片。
秦逍高呼万岁,圣人似乎当做没听见,拿起朱批,在奏章上圈圈点点,长孙媚儿已经站在御书桌边,灯火照在她娇艳的脸庞上,白里透红,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
她很熟练地为圣人磨墨,动作优雅,圣人片刻间已经批阅了数道奏章,始终没有理会跪在下面的秦逍。
“媚儿,这道奏折你看看。”圣人拿着一道奏折看了许久,终于递给长孙媚儿。
长孙媚儿小心翼翼接过,仔细看了看,很快蹙起柳眉道:“扬州刺史要在临江和会稽试行改稻为桑?”
“折子上说,改稻为桑,养丝织绸,如此一来,扬州每年的赋税可以增加三成。”圣人神色平静:“他准备先在临江和会稽两郡率先实行,如果效果好,再全面推行,否则只是两郡之地,也不会伤了扬州的元气。”
“改稻为桑,如果真的可以增加蚕丝产量,织成丝绸,那自然是好事。”长孙媚儿声音柔和:“只是媚儿还记得,之前有折子上来,那边发过大水,特别是临江郡,许多百姓都遭了水灾,当时许多百姓连活命的口粮都没有,还是朝廷紧急调运粮食过去。”
圣人微微颔首:“朕记得,临江六县之地,有五县被淹,会稽九县,也有半数遭灾。正因如此,扬州那边才担心今年的赋税会有问题,所以若能够改稻为桑,一旦织成丝绸,那么丝绸的价格远高过稻米,到时候的收益,可以弥补水灾导致的损失。”
“折子上倒是说的明白,南洋那边对我大唐的丝绸爱慕不已,而且丝绸在南洋那边可以卖出极高的价钱。”长孙媚儿缓缓道:“南洋的商人愿意收购扬州的丝绸,一匹丝绸在咱们大唐的本钱不到二两银子,但是卖给南洋商人可以得到八九两。如今扬州每年能够产出二十万匹,若是将两郡改稻为桑,都种上桑田,扬州每年至少可以多出二十万匹,也就是将近二百万两银子。”
圣人颔首笑道:“如此一来,不但两郡百姓会得到好处,连朝廷也能得到好处。”
“如果都能得到好处,为什么扬州以前没有这样做,要等到水灾过后?”秦逍听得圣人和长孙媚儿议事,本来并不敢啃声,可是发现这事儿中间的蹊跷,不由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口,便知道事情不妙。
长孙媚儿赫然看向秦逍,花容微微变色,圣人亦是凤目一寒,目光如同两支利箭射向秦逍。
“小臣……该死!”秦逍面对其他人从来不怵,但此时面前的是大唐天子,心里还真是有些发虚。
“圣人……!”长孙媚儿看向圣人,眉宇之间略显一丝惶恐。
圣人盯着秦逍,并没有雷霆之怒,沉默了片刻,终于道:“秦逍,你想说什么?”
“臣不敢……!”秦逍心想谁要是再想说话谁是小狗。
“朕让你说,你就必须说。”圣人冷冷道。
秦逍无奈道:“臣……臣只是奇怪,南洋和我大唐贸易丝绸并非三年五载,很早之前,西域和南洋的商人对我们大唐的丝绸都是奉若珍宝,一直与我大唐贸易。扬州既然可以增加丝绸的产量,而且价钱远比粮食要高得多,那么为何扬州百姓和官府一直都没有改稻为桑?”顿了顿,微抬头,见圣人和长孙舍官都看着自己,低下了头。
“年纪轻轻,你又懂什么?”圣人宛若训斥后辈一般:“民以食为天,民间百姓家,有句话叫做家有余粮心中不慌,种田可以收获粮食,改稻为桑,只能得到丝绸,丝绸虽然昂贵,却不能吃,寻常百姓自然还是以粮为根,不会轻易改稻为桑,官府自然也不能强行推行。如今两郡大片田地被淹,粮食没了,这时候地方官府劝说百姓改稻为桑,才是好时机。”
“百姓没有粮食,哪来的余钱购买桑苗?”秦逍抬头道:“即使官府免费发放桑苗,桑苗至少也要两三年才能生成,再养蚕生丝,时间只会更长,这中间的口粮从何而来?”
秦逍虽然没有种桑养蚕,但这其中的门道,自然也是听人提及过,并不陌生。
“朕可以免了他们这两年的赋税,而且可以让官府借粮让他们维持。”圣人似乎认真起来:“等到有了收成,再折价偿还粮食。扬州背靠江淮一带,江淮是粮仓之地,自然不会饿死了他们。”
秦逍道:“圣人的对策,自然是英明至极,可是……地方官府真的能够按照圣人的旨意去办?”
“你什么意思?”
“如果官府免费发放桑苗,在百姓收获生丝前一直借粮,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秦逍道:“臣只是担心,改稻为桑的旨意一旦颁下去,老百姓无法种粮食,官府又不能及时提供借粮,到了那时候,百姓就只能卖田渡过难关,他们在走投无路之下卖田,田地的价格就由不得他们说了算,别有居心之辈便可以趁机压低田价,以远低于市价的价钱大量收购田产,到了那个时候,大批百姓手里的田地流失,就成了无田耕种的流民……!”
圣人脸色冷厉起来:“他们有那样的胆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秦逍低头道:“借粮的权力一旦落在贪官污吏的手中,他们就卡住了百姓的脖子,是将粮食以高价借给百姓,还是故意找各种理由不借粮食逼迫百姓卖田,这就由他们说了算,百姓只能沦为待宰羔羊。”
圣人沉默着,片刻之后,才瞥了长孙媚儿一眼,问道:“媚儿,你怎么想?”
“圣人,如果地方上都是清官廉吏,改稻为桑自然可以实行。”长孙媚儿很小心道:“但秦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如果现在及时种粮,朝廷再调拨粮食应对眼下的粮荒,到了年底,就可以有收成,一年就可以保证百姓有粮可收,不会被饿死。百姓只要吃上饭,就会守着土地安分守己。”斜睨了秦逍一眼,继续道:“但是如果情况真如秦大人所言,一旦到时候没有充足的粮食能够保证两郡百姓度过这几年,甚至有人趁机低价购买百姓田地,那么失去田地的百姓就会成为流民,心中对官府生出不满,继而会怨责朝廷,如此一来,难免会被别有居心之辈利用,流民成反民。”
圣人若有所思,许久之后才道:“秦逍,照你这样说,改稻为桑是弄不成了?”
“可以弄。”秦逍道:“但不是现在。如果朝廷能够免去两郡百姓三年赋税,这三年让他们将余粮储存起来,那么三年之后,再施行改稻为桑,而且向百姓承诺官府会以远高出粮食的价钱从他们手里购买生丝,如此一来,百姓家中有余粮,又能够增加收成,自然愿意遵照朝廷的方略去改稻为桑。这其中要紧的,除了要免去他们三年赋税,官府不得以任何名义向他们征收任何赋税,而且江淮一带还要保证能够有粮食进入扬州,否则他们就算手上有银子,却无粮可购,后果同样会很严重。”
圣人轻哼一声,道:“你说的头头是道,真要按照你说的那样做,也未必不会出现麻烦。”拿过扬州刺史的那道奏章,批阅之后,才道:“改稻为桑之事从长计议,暂时不可施行。另外让中书省派人前往扬州,查一查那些官员急于在今年改稻为桑是存了什么心思。还有,派人清点扬州官仓的粮食,保障受灾百姓在今年粮食收获之前不能有人被饿死。”
长孙媚儿恭敬道:“圣上英明!”
秦逍听圣人竟然真的否了扬州刺史的折子,有些意外,心想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圣人还算纳谏,并不糊涂,不由跟在长孙媚儿后面高声道:“圣人英明!”
圣人却从桌上拿起一道奏折,直直丢到秦逍面前的地上,随即又连续打开奏折,每道奏折看了一两眼,就甩到秦逍身前,片刻之间,竟然有十余道奏折丢在了秦逍面前,秦逍一阵错愕,心想我高喊圣人英明难道也错了,圣人为何忽然发怒?
“自己看看折子上都写着什么。”圣人冷冷道:“这都是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今日递上来的折子,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朝中重臣一个个都在参你,一个五品的光禄寺丞,没有经过法司衙门,你说杀了就杀了。大理寺前,逞匹夫之勇,杀死七名国公府的侍卫,事后竟然还坐在大理寺门前饮酒?是不是很威风?你当自己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豪侠,还是草菅人命的强盗草寇?”
秦逍连看了几道折子,确实都是参劾自己的奏章,刑部尚书卢俊忠的折子不出意外也在其中,参劾秦逍无法无天滥杀无辜,而且请求圣人将此案交由刑部彻查。
第520章 君前奏对
“臣冤枉!”看了卢俊忠的折子,秦逍知道剩下的折子根本没有必要看下去,伏地道:“臣受圣人隆恩,只想尽忠职守,报效朝廷,绝无滥杀无辜之心,还请圣人明察!”
圣人淡淡问道:“朕问你,为何要杀死卫璧?”
“卫璧是大理寺刑犯,已经判了斩监候,关押在大理寺,等着秋后问斩。”秦逍回道:“但他半夜越狱,而且还有党羽接应,臣刚好去监牢巡视,半道上遇见,苦口婆心劝他跟臣一起回监牢,可是他非但不听小臣之劝,而且执意要与同党逃脱,臣无奈之下,只能按照大唐律法,将他毙杀!”
“越狱?”圣人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早就想好了对词。这点小伎俩,也在朕的面前卖弄?你审理卫璧一案,甚至阻拦移交给刑部,从一开始就对卫璧存有杀心。朕问你,为何你一心想要杀死卫璧?不要和朕说不相干的废话,你心里是怎样想的?”
秦逍犹豫了一下,目光变得坚定起来,道:“他该死!”
“他怎么该死?”
“谋害结发妻子,就该死。”秦逍抬起头,看着圣人那一双并没有因为岁月流逝而依旧漂亮的眼眸子:“臣不管他是因为什么,但一个人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要毒害,禽兽不如,这样丧尽天良的败类,死一个少一个。”
“哦?”圣人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天下间卑鄙无耻的小人多如牛毛,你能杀的了多少?”
“杀不了多少,不过让臣遇见,有一个杀一个。”秦逍眸中显出寒光,正色道:“卫璧既然明媒正娶了那个女人,就该用一生来保护她,有人欺负她,哪怕付出生命为代价,也要护她周全。但此人非但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反倒是谋害那个女人的凶手,于公,他越狱在先,于私,臣憎恶这样的败类,他给了机会,臣自然不会客气。”
长孙媚儿听到秦逍这番话,眼眸中竟是显出一丝光彩。
“你倒是做得滴水不露。”圣人显得十分淡定:“杀死卫璧,你可以用越狱来解释,那么在大理寺前杀死国公府的侍卫,而且出手就是七条人命,又作何解释?还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反贼,难道你当真不知道他们是国公府的侍卫?”似乎知道秦逍一定会辩解,冷然道:“在朕面前说谎,就是欺君之罪,你想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