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在营销部总监忐忑又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企划案，然后睁大了双眼。
　　“嗯？！”
　　这份企划案不同以往，好像是将一个快闪视频逐帧打印出来的一样，每页只有一句话。
　　第一页是【选何董做品牌代言人的五大理由。】
　　往后依次是字号大小不一、方向不一的五个理由：
　　【生于豪门，相貌一流，气质出尘，风度翩翩。】
　　【明星可能会塌，但何董绝对不会，因为Shine Coffee就是他的家，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家倒下。】
　　【有什么能比品牌创始人为自己代言更令人信服的呢？】
　　【何董名字里的“璨”字与Shine Coffee的“Shine”有异曲同工之妙，天选代言人！】
　　【事业有成，婚姻美满，人生赢家，谁能不爱？】
　　何璨：“……”
　　他沉默了好久，对面的营销部总监头上好像都冒起了狼烟。
　　“这……”何璨斟酌着用词，半晌，“这……”
　　他合上企划案，“这……”
　　这你让他怎么说？！
　　这也太难评了！
　　他抬眼，营销部总监讪讪笑笑，“后面……还有，您不妨看完再一块说？”
　　何璨：“……”
　　他强忍着眉梢的抽动翻开企划案，继续往后看。
　　后面是【何董做品牌代言人的五种营销方案（简述）。】
　　何璨翻开下一页。
　　【霸道何董手持咖啡，露出三分凉薄五分傲慢两分讥讽的笑容，“你拿什么和Shine Coffee争？”】
　　何璨：“……”
　　用我脚底下尴尬的城堡。
　　【温柔何董手持咖啡，挑眉一笑，“喝Shine Coffee，享闪耀人生。”】
　　何璨：“……”
　　好，第N座城堡抠成了。
　　【优雅何董饮一口咖啡，“每天一杯Shine Coffee，开启你的闪耀人生。”】
　　何璨：“……”
　　他是在玩什么cosplay吗？
　　【钓系何董端着咖啡，眼神勾人，“你确定不来一杯Shine Coffee？”】
　　何璨：“……”
　　这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方案？！
　　好想让他扶摇直上九万里。
　　【娇羞何董啜着吸管，脸蛋红红，“没有人会永远陪你，但Shine Coffee会。”】
　　何璨：“……”
　　娇从何来？羞又从何来？
　　确认了，他就是在cosplay，还是玩得挺花的那种。
　　沉默，良久的沉默，对面的营销部总监不错眼地观察他，渐渐地大气都不敢出。
　　何璨双眼盯着企划案，手指轻轻在纸上点两下，抬起头，露出两分凉薄的笑，“很有创意啊。”
　　营销部总监吞一下口水，视死如归，“后面……后面还有……”
　　何璨：“……”
　　“你们营销部果然人才辈出。”
　　他笑笑，决定让尴尬来得更猛烈一些。
　　翻页，后面是【何董做代言人之后的未来展望。】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创意必将带来迅猛增长的销量。】
　　【开拓新的赛道，何董之前代言人都是明星，何董之后代言人都是创始人，但是不用怕，何董的颜值出类拔萃，无人能出其右。】
　　【何董将会从一朵高岭之花走入寻常百姓家。】
　　【省下来的代言费可以用于新品研发，利好品牌长远发展。】
　　【开拓周边衍生品市场，反向促进销量和股价增长。】
　　再往后翻，是一句发人深省地呼喊——
　　【何董，您还在等什么？拯救品牌于水火之中的关键时刻已经到来，您怎么能停滞不前？！】
　　何璨：“……”
　　皮鞋似乎漏风，脚下的城堡连绵成片。
　　他究竟是哪来的勇气看完这份企划案的？
　　为什么有一种自己是牛马的感觉？
　　他看看对面的营销部总监，“我是谁？”
　　总监：“？您是何董啊。”
　　“噢，原来我是何董啊，我还以为我是牛马。”
　　总监低头，然后又抬起，“我让他们重新做。”
　　何璨揉揉眉心，合上企划案，想了片刻，“你们再弄出一个方案来，然后上会讨论，投票决定。”
　　“好的，没问题，我这就让他们加班加点弄出来，争取今天就上会投票。”
　　何璨：“……”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不过转念一想，市场动向瞬息万变，这件事还真不能托着，于是他点点头，让营销部总监离开了。
　　-
　　在他忙碌的间隙，家族群里发来慰问。
　　【666（6）】
　　【大顽童】：阿璨呐，公司的事情不要紧吧？有需要就和爷爷说。
　　【风流倜傥小叔叔】：小韩这是得罪谁了吧？明晃晃地抹黑。
　　【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妈妈相信你们能解决，就算不能也没关系，我们给你兜底。
　　【全世界最好的爸爸】：你妈妈说得对。
　　【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嗯。
　　何璨看了很感动，回给他们一个拥抱的表情，然后试探着发了一条消息。
　　【璨若星辰】：万一我出现在广告上，你们会怎么想？
　　毕竟是抛头露面的事，搞不好家人们也会因此备受瞩目，还是问一下的好。
　　他的消息发出去之后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复。
　　可能在忙，何璨这样想着，放下手机继续忙碌。
　　营销部的员工很有效率，马上就做好了另一份企划案，在颜若宇的组织下，股东和高层们一起进入会议室开会。
　　何璨坐在会议桌最尾端，与在场的人一起看着会议室大屏。
　　营销部的员工在大屏前侃侃而谈。
　　首先展示的是常见的方案，在场人反应一般，淡淡地看着。
　　紧接着是第二份方案，也就是何璨看过的那份令他抠出连绵城堡的企划案。
　　大屏上出现的不再是平铺直叙的PPT，而是变成了快闪视频，雄浑激昂的男声仿佛在喊麦，激动地念着那些满屏尴尬的文字。
　　何璨：“……”
　　失算了，没想到竟然有视频。
　　本来还想看看企划人怎么在众人面前读出这些字，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还来了个出其不意？！
　　地缝在哪里？
　　快让他钻进去！
　　他尴尬不已，在场的股东和高管们眼观鼻鼻观心，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天塌地陷，甚至还在何璨低头的间隙用眼神交谈。
　　“这谁想出来的方案？真他爹的是个人才！”
　　“何董还好吗？我觉得他要碎了。”
　　“应该没事，只要没有地缝，他就钻不进去。”
　　“你们营销部怎一个六字了得！”
　　“高，实在是高。”
　　“何董果然对Shine Coffee爱得深沉，这都能接受。”
　　“霸总文学的风终于吹到了咖啡界。”
　　“……”
　　何璨：“……”
　　远方似乎传来风笛，那是他远航的讯号。